第三百四十六章 惨象

苏姨娘的丫鬟玉兰性格自来爽利，一听苏姨娘吩咐，便走上前去，笑着拉住了那个矮个丫头的手：“云姐姐，银珠这丫头不懂事，你可别生气了，要不然让屋里主子听见了，面上也不好看。”

玉兰口里的云姐姐名字叫云露，她是二房翠姨娘的丫鬟，翠姨娘是在张姨娘进府之前一年就被二爷收了房的人，之前十分得宠，还生养了今年刚刚三岁的十二少爷许怀志。

只是后来她因为怀孕，这才抬了张姨娘进府，分了翠姨娘的宠，翠姨娘便心里有些恨张姨娘，虽然后来因着那个明月的事儿，张姨娘遭了厌弃，而翠姨娘却因着这个孩子，还是很得徐则翰的看重，但是那口气却依旧堵在翠姨娘心上，所以翠姨娘也就越发挤兑张姨娘了，平日里总是喜欢欺负她。

云露其实也已经看见了苏姨娘进来，云露这个人虽然因着跟着受宠的主子，被惯的有些嚣张，但是却也不是个蠢货，总算也知道眉高眼低，苏姨娘是三房的人，虽然不受宠，却也不是她能欺辱的。

所以听了玉兰的话，便跟着笑了笑：“玉兰妹妹说得对，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说完又对苏姨娘行了一礼：“见过姨娘。”

苏姨娘也不想与几个奴才一般见识，只是看在张姨娘的份上说两句话罢了，便也摆了摆手：“你且去忙吧。”

云露退走了，而银珠却是一脸感激的看着玉兰和苏姨娘，擦了擦脸上的泪，低身福了福：“多谢姨娘，多谢玉兰姐姐。”

苏姨娘点了点头，眼角却是对玉兰示意了一下，玉兰心中明白，便笑着拉起了银珠，柔声道：“不必这般客气，只是今儿到底是怎么了？那个云露竟然堵着门骂你，你们姨娘呢？”

银珠一听玉兰问这话，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哭着道：“让玉兰姐姐看笑话了，说起来也是我的错，今儿原本是去给姨娘在厨房提吃的东西，却不想正好遇见云露姐姐，云露姐姐非说我饭盒里的梗米粥是他们姨娘点了的，却装给了我，要我还给她，但是这梗米粥明明是我们姨娘出了银子的，我怕姨娘吃亏，便赶紧提了粥跑回来了，却不想惹怒了云露姐姐，也给姨娘丢了人。”

玉兰一听这话，心里便明白了几分，这个银珠是出了名的软和人，戳一针都不知道吭声的主儿，便是人家真的欺负她，她也不敢反抗，今儿能知道提着东西跑了，也算是有出息了。

不过玉兰到底还是看了一眼房里，说起来外面这么热闹，屋里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也是真的……

不过苏姨娘却没有再问了，只是提脚朝着屋里走去。

玉兰见了，急忙拉着银珠往里走，一边走一边低声问：“你们姨娘可在？”

银珠一边擦泪，一边低声道：“姨娘刚刚睡下，只怕心里也不好受，都怪我，给姨娘招了气受。”

玉兰叹了口气，却不知道说什么，跟了这样软弱的主子，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苏姨娘进了屋子，却只见屋里冷风嗖嗖，温度竟和外面没什么区别，她忍不住裹了裹袍子，皱着眉道：“你们没烧炭？”

银珠一下子眼圈又红了：“今冬的碳都成色不好，姨娘怕呛着，便不让烧。”苏姨娘忍不住叹了口气，这般看起来，自己的日子到底是比张姨娘好过多了。

正说着这话，却见里面传来了响动：“可是苏姐姐来了？”这声音虚弱得紧，苏姨娘听着也觉得不大妙。

她赶紧三五步进了里间，却见张姨娘穿着一件夹袄半靠在床上，嘴唇惨白，脸上却浮着不正常的红晕。

“你这是怎么了？”苏姨娘原本是想着来诉苦，却见张姨娘这般模样，心下便有些忐忑。

张姨娘咳嗽了一声，面上倒是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有些发寒，喝了姜汤，如今倒是觉得好多了。”

“好什么！”苏姨娘低斥道，她抬手摸了摸张姨娘的额头，倒是没有发热的迹象，但是看着这个样子，只怕也快了。

苏姨娘急忙拿了搭在架子上的厚袍子，裹在了张姨娘身上，沉声道：“你可别折腾了，屋里冰窖一般，再不穿暖和，若是发了热，我看谁照顾你。”

说起这个，张姨娘还没怎么，底下的银珠却是忍不住跪在了地上：“苏姨娘，您救救我们姨娘吧，今年进冬以来，姨娘便大大小小生了好几次病，除了第一次太太喊了大夫诊治，便再没有诊过脉了，若是这次再病，只怕，只怕……”说着便哭了起来。

苏姨娘听着，眉头皱的越深了，忍不住道：“你也是，这般不争不抢的，不更让别人作践你吗？二太太虽然是个苛刻的，但是二爷却是个性子和软的，你就不能想想办法，总不能这般下去。”

张姨娘听了却只是笑笑：“我不比姐姐，姿容不过平凡罢了，又没有什么才情，二爷那儿也讨不了好，也不必去自取其辱，若是有姐姐这般才貌，也不会落得这个地步。”

苏姨娘听了这话，却是幽幽的叹了口气：“便是有才貌又能如何，我们爷却是个铁石心肠的。”

张姨娘听了却只是低着头笑笑：“姐姐这却是说岔了，三爷若是知道姐姐的心意，只怕不知道多感动呢。”

苏姨娘听她说这个，心里越发觉得委屈，却也不好直说今日之事，只叹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银珠，低声道：“你不必跪着了，我待会儿就让人给你们送些好碳过来，至于请大夫，我也没这个本事，只是我那儿还有几幅治风寒感冒的药，你跟着玉兰回去，拿一副给你姨娘熬了吧。”

银珠一听这话，自然是千恩万谢，便跟着玉兰退了出去。

等他们走了，张姨娘却是一脸感激的拉着苏姨娘的手，柔声道：“多谢姐姐了。”

苏姨娘苦笑一声：“不必谢我，咱们姐妹，也不过是同病相怜罢了。”

张姨娘听了却是一哂：“姐姐这是寒碜我呢，我这般情境，只怕是翻不得身了，但是姐姐才貌俱佳，又有手段，又如何会落得这个地步，我听闻三太太贤淑，如今又怀着身子，正是姐姐的好时候呢。”

一说这个，苏姨娘的火却是一下子冒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