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交心

徐则昱听着陈懿宁的话，面色倒是十分淡然，听完之后也没有立刻开口说话，而是略微沉吟了片刻，陈懿宁在一旁看着有些着急，但是却也不敢打扰他思考，一直等到陈懿宁一杯茶都喝的见了底，他这才开了口。

“说起来，你听得这些传言，倒也不全是假的。”他一开口陈懿宁便愣住了。

“那陛下的身体到底如何？”陈懿宁忍不住发问。

徐则昱看着她略微笑了笑，低声道：“如今是康泰的，只是日后便不知道了。”

徐则昱这话说的玄乎其玄，但是却也没有说假话，如今皇帝的确是在用这个设套子，但是徐则昱心中却十分担忧，皇帝会玩脱。

徐则昱此时早就不敢指望皇帝的手段了，还是能控制在自己手中的东西最可靠。

不过这些心机他自然不会吐露。

而陈懿宁听了这话，却也是松了口气，她上一世就恍惚记得，陈元申之所以能得手，就是借着皇帝病重，他才钻了空子，把持了禁卫军，如今既然皇帝还好好的，那这件事情就不急。

“如此便好，我这心里这几日总是有些不安，总觉得仿佛要发生些什么。”陈懿宁捂着胸口，低声道。

徐则昱却将她揽进了怀里，柔声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总是有我在，你放心便是。”

陈懿宁听了这话，面上含笑，低声道：“我自是信你的。”

便是在上一世，若是没有自己拖后腿，让陈元申在后宅算计了他，也不会有后来的事，陈懿宁暗暗想。

经了这件事，陈懿宁觉得自己和徐则昱之间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心中竟也生出一丝甜蜜来，处理起家里的事情来，手段也越发利落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传了经手这些账本和钥匙的仆妇来前花厅回话，她倒也没料到，这些人竟也不少，乌泱泱的跪了一屋子。

陈懿宁看着底下跪的整整齐齐的人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下手的郑云心。

今儿郑氏不出意料的告了假，只有郑云心过来，如今她能用的人，也就只有这个侄媳妇了。

“哪个是在二太太屋里听事的站在左边，在四太太屋里听事的站右边，管账本的站前面，管钥匙的站后面。”陈懿宁心中琢磨了一下，便开了口。

底下这帮人行动间倒也迅速，很快的就站好了位置，陈懿宁看着站在左起第一个的丫鬟，正是刘氏屋里的大丫鬟，也是刘氏最信任的丫鬟，芍药。

芍药虽然叫这么个名，但是长得其实极为普通，不过胜在气质沉静，站在那儿倒也有几分气度。

陈懿宁拿起了桌上的账本，抬手翻看了几页，其实这东西她昨晚就看过了，账本做的严丝合缝，没有一点可说道的地方。

这也是在陈懿宁的预料之中，经过刘氏手的东西，不可能漏洞百出。

“芍药。”陈懿宁沉声喊了一声。

芍药当即站了出来：“奴婢在。”

“这账本除了15、16、17号之外都在你手上？”这件事其实陈懿宁早就听老太太说过了，这些钱从十一月拨下来，便连带账本和钥匙都在刘氏手上放着，除了这个月的15、16、17三日将账本交代给了邓氏，这东西几乎是没离过芍药的管辖的。

“回三太太，的确如此，原本说好了17号交账，结果当日交了账，账本上是合上数了，但是钱库里的银子却对不上号了，我们太太觉得有异，便回了老夫人。”

这个芍药是真的会说话，这般一说，不仅将自己的责任推的一干二净，还将刘氏摘了出来，显得刘氏大义凛然。

陈懿宁忍不住看了一眼芍药，看起来这么多年得刘氏的信重，果然不一般。

陈懿宁从这儿根本看不出破绽，所以倒也不追问了，直接看向站在芍药这一列后排的一个丫鬟。

“丁香。”她沉声道。

这个丁香算是刘氏屋里第二号信重的人，只是陈懿宁倒是觉得有些奇怪，刘氏为何会将钥匙交给她，而不是交给芍药。

丁香长得就比芍药要好看多了，温婉宜人，便是在徐家所有的丫鬟里，也是有数一数二的，只是这么多年，竟也老老实实的做丫鬟，一点邪心杂念也无。

“给太太请安。”她比芍药要活泼些，就连声音也要更爽朗一点。

陈懿宁微微颔首：“钥匙是你看管的，你且说说吧。”

丁香看着也是有准备的，当即便温声道：“库里的银子和账本都是日日核对的，16号那日核对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到了17号早上，便出了岔子，在这期间，进过库房的只有四太太房里的丫鬟，取钱给蝉姑娘置办东西，再没有别的人进去过了。”

丁香这就更狠了，直接剑指邓氏房里的人，果不其然，这话一说，那边一个丫头的脸也立刻白了，正想辩驳什么，却被陈懿宁压下了话头。

“谁是看管库房的，丁香说的话可对？”陈懿宁面上一扫，扫到了站在最后面的一个婆子，面色略微有些苍白。

“回，回太太。”她颤巍巍的站了出来，语气也有些没底气：“的确如同丁香姑娘所说，除了四太太房里的丫鬟，再没别人了。”

这婆子将这话一说，邓氏房里的那个丫头再也憋不住了，直接就站出来喊冤：“三太太明鉴，17号那天我去库房取银子，丁香姑娘也是陪同着一起去的，去了多少都是点清了的，还请太太给奴婢做主。”

陈懿宁看着这个丫头哭天抢地的样子，倒是和邓氏真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蹙了蹙眉，心中有些不喜，但是倒也没有多言，转头看向了丁香。

丁香微微颔了颔首，柔声道：“奴婢的确是陪同着一起去的，但是却只是在库房外等候，点银子也是在库房外点的，奴婢看得见的的确是一丝不差，至于别的，却也不知道了。”

这话真的是诛心之言，那个丫鬟脸都白了。

“丁香姑娘怎么能血口喷人！明明都是当面数清楚的，哪还有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