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界北总区总部。
当周瑜搀扶着颤抖的万晞华抵达停尸间的时候,一向雷厉风行的万晞华流下了眼泪,哭成了个泪人,周瑜一句话没说,
安慰在这种时候没有屁用。
万晞华伸手扯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帘,看着铁床上没有一丝血色的邱励进,头颅上还有一个明显的枪眼,压抑的哭声直接迸发了出来。
周瑜轻声问道旁边的重案组探员:“凶手有线索么?”
“没有,那块区域荒漠了很久,杂草丛生,所以连监控都没有装,我们正在做附近的问卷调查,看看有没有什么人见过他们。”
探员皱眉道:“按你的说法这件事牵扯到社团,老实说想找出杀人凶手,不太好查。”
社团人多,行凶的可能是任何一个人,而警方掌握的只有脑袋上一枪,现在除了一些纷乱的脚印,一些血迹,别的没有任何线索。
万晞华似是听见了,抬头怒吼:“有什么不好查的?全被抓回来!一个个审!”
“你先别急”
“你让我怎么不急?现在是我儿子死了!”
万晞华冲周瑜吼道。
“你抓回来他们就会承认啊?48小时候你不还是要放人?”周瑜喝道。
“那就扫!扫到他们肯说为止!”万晞华怒道。
周瑜深出了口气,这女人现在很不冷静,重音希望她清醒点,可惜没用,这里不能再呆着了,对着尸体,万晞华怕是很那冷静。
“madam,情绪会影响你的判断力,我们先出去商量下对策好吧?”
万晞华咬牙切齿:“好。”
回了总部,周瑜带着新界重案组的人去了邱励进办公室。
房间里的其他东西可以由他们检查一遍,但是档案和电脑肯定只能周瑜自己来碰。
电脑有密码,但这只是小儿科,简单就能破解。
周瑜开始浏览他电脑上的文件夹,一个地区大大小小的社团会有很多,所以文件不少,一个个看下来,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发现。
有些社团周瑜知道,有些不知道,这也正常。
回身又翻看了下柜子里的档案,也没什么特别的发现。
但就是这样周瑜偏偏有些奇怪,电脑加档案居然一个卧底的资料都没有,在O记做到高级督察没收过卧底?
这个可能性太低。
周瑜扫了下房间,没有什么保险箱,抽屉也没什有隐秘夹层,卧底的资料严禁带出警局,不可能不在这。
要么就是在内网里了。
周瑜目光朝着电脑一扫,手向键盘摸出,想了想还是拿出电话打给杜文:“阿杜,邱励进的账号密码给我。”
“不是我不给啊,这项操作需要三级授权,我,我们部门主管,还有邱励进的直属上司或者部门主管授权才能提取。”
“简单,待会打给你。”
三分钟后,周瑜登陆了他的警队内网账号,机密资料里,果然有一个卧底资料。
谷永正,26岁,警员,然后是一些个人信息,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个人周瑜认识。
周瑜凝视了照片一会,照片看起来打扮打扮倒是古惑仔气息十足,选的人外型还算不错。
拿起桌上的合兴资料翻了翻,准备对比一下,但是居然没有找到这个人。
“混得这么差?”周瑜讶异。
有头有脸的社团成员哪个不会记载下来,有警队的帮忙,混进去半年难道还是小古惑仔?
周瑜随手在警队资料档案库试着搜索谷永正,本来没报什么希望,谁知道居然还真的跳了出来。
谷永正,绰号阿正,疑似新界贩毒团伙头目山狗的手下。
贩毒团伙?山狗?
周瑜看着信息一愣紧接着便是奇怪,马上在旁边的桌上翻出了一份档案,果然有一份山狗贩毒团伙的档案。
按照制度,如果手下小组要查哪个社团或者团伙必须向他汇报,一是为了评估任务难度,二是为了小组之间任务互不冲突。
但是,邱励进可从来没跟周瑜说过他在查山狗!
周瑜关掉了页面,沉着脸走向了小组办公室。
“你们在查山狗?”周瑜向组员质问道。
“没有啊,sir我们在查雷彪啊。”小组队员一脸茫然。
周瑜张了张嘴无语,感情这是邱励进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在查?
毒贩啊,大哥!真的是吃了雄心豹子胆,难怪会死。
周瑜还奇怪,一个雷彪,大小就是个走私。
被发现也最多就是手下被发现,雷彪又不会亲自跑船,对雷彪来说大不了损失一点货,谁闲的没事干杀警察?
如果是毒贩,那杀人就太正常了。
周瑜返身回了办公室,拿出张新卡装在备用手机上,给卧底的号码打了过去。
嘟嘟,电话接通,但是对面没说话。
周瑜压了点嗓子说道:“邱淑真的写真集要不要了解一下,进价100,现在90甩卖,量大还有优惠哦。”
“你是?”
“老板,要不要啊?”周瑜催促。
“你是谁?”
“我是你爹,爱要不要,干这行的,你还查户口啊。”周瑜喝道。
“我说话方便。”
“神经病!”
周瑜假装怒气冲冲的说完,直接挂了电话,然后看着手机等了起来,如果是卧底本人,接收到关键词信息,应该会打过来。
叮铃铃,周瑜眉头一挑,果然打回来了。
“我买。”
“好的,老板,请问你要多少?”周瑜美声道。
“一张。”
周瑜态度变差:“那你自己来取吧,一个小时后,尖沙咀泰和茶楼底下,到了打我电话。”
周瑜挂了电话出门,对面的人挺聪明,一张和100张有很大区别,大生意自然就该送货上门了,那就必须暴露地址,现在嘛,是周瑜暴露地址。
一个小时后,一道戴着遮阳帽的鬼祟身影出现在泰和茶楼的马路正对面,就是谷永正。
谷永正拿着杯奶茶,佯装无意的看着对面的茶楼门口,搜寻着可能出现的目标人物,他不知道来者何人。
他很紧张,因为他看到了邱励进的死亡现场,此刻的他,内心简直煎熬到了极限。
“跟我走。”周瑜不小心的撞了下他的背,沿着马路径直走了下去,没停留。
这是为了让卧底自行判断要不要跟上,如果卧底知道有人盯着,假装没听到就可以了,至于被撞,相当正常。
过了两个马路口,周瑜一转身上了一辆私家车,谷永正坐了进来。
谷永正看见周瑜的脸,整个人瞬间松懈了下来,感慨道:“我现在最想看见的就是周sir你的脸。”
周瑜一挑眉,笑了笑:“感谢你的信任,说说吧,什么情况。”
谷永正神情晦暗:“山狗的一次交易行动被警察撞破了,他们就想到了查找卧底,其实不是我传出去的,但是他们还是怀疑到了我。
我当时还不知道,只是觉得事情不正常,因为山狗说第二天继续要交易,这明显不正常对吧?”
周瑜点点头,正常来讲怎么也要缓几天看看。
“可是我又不能不去,所以我去之前就通知了邱sir,我告诉他这很可能是为了试探我,就算有交易也是假的,所以不用准备抓捕行动。
邱sir就很担心我的安全,决定跟过去看看。
谁知道我一去了那里,山狗就对我拳打脚踢,逼我承认是卧底,我死都不承认,本来就不是我泄的密,但是这个王八蛋,直接割了我的手指!”
谷永正一脸愤恨的举起了右手,右手上小拇指部位被厚厚的纱布裹着。
“你没带走?现场我记得没发现手指?”周瑜疑惑道。
谷永正咬牙道:“我看着他们把断指带走扔到了附近的臭水沟里,我想捡,但我不敢去,我怕他们故意守在附近,就等着我回去。”
“我让军装帮你找找。”周瑜打了个电话出去,然后继续问:“后来呢,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山狗剁了我的手指,还是不准备放过我,他准备继续砍我的其他手指,直到我承认。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人发现了外面赶来的邱sir,然后山狗就带人出去抓人。
我趁机打翻了两个古惑仔跑了出来,但是邱sir被山狗的人抓住了
他们把邱sir拖进了工厂房间,我壮着胆子偷看,看见了邱sir被山狗逼跪在地上,行刑式的从后脑一枪打死。
我没办法,我救不了他,我只能亲眼看着他被打死”
谷永正一脸全是懊恼和悲痛,祈求认同般的看着周瑜。
周瑜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关你的事,他关心你,他是个好上司,你为了警队当卧底,你也是个好警察。
你们都没有错,错的人是那些毒贩,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把那帮王八蛋,绳之以法。”
“绳之以法!”谷永正坚定。
“对。”周瑜点头:“走吧,我帮你恢复身份。”
恢复身份的手续很简单,有本身的备份,再加上有周瑜这个警司的盖章,交给人事组走下流程就行。
办公室,周瑜把签字盖章的档案递给他。
“你去交给人事组就行,对了,有一件事我问你,邱sir当初为什么会派你去山狗那的?”
周瑜坐到沙发上看着他,好端端的社团不查,查毒贩,怎么想怎么怪。
谷永正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只是说卧底下去,不求我很快突破,就希望我先站稳脚跟,等有确切消息再联系他。”
周瑜点点头,或许是一步闲棋吧,也不再多问。
不过对于这其中的原因,他不是没有猜测,就算邱励进要查山狗,完全可以告诉他,为什么不说?
有一个很好的解释就是这个山狗是万晞华在查,被邱励进知道了,所以邱励进作为儿子才会想方设法帮忙。
至于为什么不说,恐怕是怕被他周瑜知道了,不肯让他查吧。
确实,周瑜如果知道他要这么搞,玩孤胆英雄,绝对不会同意。
那至少,现在不会死于非命。
周瑜不想这个了,转而问道:“那你对山狗呢,半年有什么收获?”
“山狗从外面运毒进来,卖给本地的买家,他自己不散卖。”
“进货的渠道和出货的渠道呢,了解么?”
“出货的话,他大都是卖给新界的帮派,进货的话,其实我没看到过他怎么进货
不过我倒是挺他说起过一个人名,我怀疑他的货不是他进的,而是他的上面还有人。
这个人名字我不知道,只知道山狗叫他‘营长’。”
“营长?”周瑜重复确认了下,思索道:“听起来像是个军衔啊。”
谷永正点头:“应该是,山狗当过兵,外军。”
周瑜突然想起这帮人的杀人方式,行刑式,那应该不会错了,肯定当过兵,还上过战场。
难怪这么狠了,不确定就直接切小拇指逼问,这看起来就像是战场上套情报的刑讯逼供那一套。
“你当时是怎么和山狗接触到的?”
“山狗以前交易过的一个本地买家被抓了,当时邱sir就是托的那个买家的关系骗山狗照应一下我。”
谷永正耸了耸肩无奈道:“不过这条线已经用过了,现在我暴露了,山狗肯定有了防备。”
周瑜想了会对着谷永正一笑:“先不聊这个了,说说你自己,对工作有什么想法,想来总部还是继续在下面的警署?”
“总部吧,我想抓山狗,可以吗?”谷永正抿了抿嘴。
“可以啊,回头我把你调过来,你先去交资料,交完就休息,不用着急上班。”
“好的,谢谢周sir。”
“没事,好好休息。”
周瑜笑着把他送出门,回到办公桌,轻弹着手指思索。
山狗这种团伙不像社团,有固定的营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这种就是流窜犯,干一票就跑,想抓确实有难度。
而且对方是退役军人,反侦察能力,执行能力都很强,就连枪支运用肯定也是个中高手。
要查两条路。
一获取到山狗的行踪,强行跟踪,找出货源,在交易的时候一网打尽。
二是搜集买家信息,做生不如做熟,跟着买家,钓山狗上钩。
两者都需要时间,只是周瑜的时间不多了,培训期到了,他的国际刑警之旅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