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心情沉重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话要问。”沈仲磊又沉吟半晌，终于想到自己之前遗漏的一条线索。

打发人将沈天舒送走之后，他又重新提审了黑脸大汉。

黑脸大汉再次被拎出来，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知府大人要对自己用刑。

如今看到沈天舒没在，他反倒松了口气，莫名觉得安全了许多。

只听沈仲磊问：“你刚才说，花钱雇你的人让你对领头的姑娘客气些，说做做样子就行，她不会惹事？”

“是，大人，那位姑娘虽然不是跟小的见面给钱的人，但是听她说话的意思，她才是真正的雇主……”

“一派胡言！”沈仲磊气得一拍椅子扶手，“她疯了么？自己花钱找人绑了自己？”

“小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可……”黑脸大汉将沈云瑶当时说过的话，一五一十地学给沈仲磊听，“当时除了刚才那位姑娘，其他人都在场，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她们，小的绝无半句谎言。”

沈仲磊又把小六子提出来审问，得到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说辞。

走出大牢，街上传来更夫沙哑的声音，已经三更天了。

沈仲磊也没会正房，直接去了西跨院找沈云蕙。

沈云蕙今天受到了惊吓，晚上都不敢自己一个人睡，叫了平娘过来陪自己。

虽说于理不合，但是她平时在家也不受宠，也没人会去理会这些小节。

但是平娘跟沈云蕙都没想到沈仲磊竟然会大晚上的过来。

二人匆忙穿好衣服，散着头发出来。

平娘跪在沈仲磊面前承认错误道：“姑娘今日受了惊吓，妾身不放心，坚持要过来陪陪姑娘，还望老爷恕罪。”

“罢了，今天情况特殊，就不追究了。”到底是亲生女儿，沈仲磊见沈云蕙双目红肿，身子还在不住地颤抖，心里也软了几分，让她坐下，温言询问，“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从开始细细跟爹说一遍么？”

沈云蕙闻言，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也不知道在怕什么。

沈仲磊平时鲜少关注这个女儿，见她这般不由得心生怜惜，抬手拍拍她的肩膀道：“怕什么，万事都有爹给你做主，你只管实话实说便是。”

沈云蕙扭头看了平娘一眼，见她也眼含鼓励的神色，这才开口道：“今日我跟着两个姐姐去明水园赴宴，当时有些公子在玩九曲流觞，许多姑娘们都围上去看，大姐带着我们在稍远的地方坐着。”

沈仲磊听到这里不由得满意地微微点头，沈天舒身为大姐，行事还是很有章法，也会约束妹妹们，十分不错。

“就在大家喝酒作诗正在兴头上的时候，突然有一位穿宝蓝色衣裳的公子一头栽倒在地，许多人都围上去了，范公子也过去查看情况，然后就听到有人说那位公子没气了……”

沈云蕙说到这里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她此时还不知道对方已经平安无事。

“喝口热水，别怕，慢慢说。”沈仲磊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件事，越听越是头大，蒋家今日这个宴请，怎么搞出这么多事情来？

他心里暗暗记下，打算回头找人来问问情况。

沈云蕙喝了几口水，稍稍镇定下来继续道：“当时有人立刻叫了园子里的郎中过来，郎中也说人不行了，大家都吓坏了，都躲得远远的，只留下范公子还在那人身边。

“后来大姐带着丫鬟过去帮忙，临走前还把明玉留下，让她照顾好二、二姐和我。”

沈仲磊越听越觉得沈天舒行事甚合自己心意，范昱如是瑞王府的人，来永州府便是客，如今出了事情，居然所有人都躲开，只留下一位客人处理，简直太过失礼。

好在沈天舒明白道理，带人上前帮忙，只可惜不是个儿子，否则自己也不用愁了。

“既然舒儿走前都交代过了，你们为何还出了园子？”

“大姐走了没多久，二、二姐就说自己不舒服，要回家，我当时也有些害怕，被她一说，就跟着她走了。当时明玉还劝过她，但是她根本不听，还骂了明玉……

“她带着我们一直往西北角门走，我觉得不对还提醒过她，她却说自己根本没有不舒服，只是觉得园子里太闷，想出去逛逛。反正后来我们稀里糊涂地就跟着她出了西北角门。

“西北角门外头荒凉得很，我一出去就后悔了，但是她非但不肯回去，还四处张望，好像在找什么人，不多时就带着我们朝对面的巷子走，说她早就雇好了车夫，让我跟着她走便是了，谁知我们一上车就被人用刀逼住，捆了手脚，然后就被带到一间破房子里……”

沈仲磊发现，沈云蕙每次说到二姐，就总是忍不住磕绊一下，后来干脆就都用“她”来代替。

而且她越往后说神色间越是抗拒，此时更是捂脸呜呜哭起来，实在不想继续往下说了。

平娘心疼女儿，见状忙帮着说话道：“现在的坏人真是太猖狂了，定是看着两位姑娘穿着打扮不是寻常人，所以才起了歹念，多亏老爷英明神武，及时把两位姑娘救出来了，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你别乱插嘴。”沈仲磊皱眉，继续问沈云蕙，“你们被绑去之后呢？发生了什么？云瑶都说了什么？”

沈云蕙听到云瑶的名字，浑身猛地一抖。

“她、她说……”

“云蕙，别怕，有什么就直说，有爹在呢！”沈仲磊耐心地鼓励道。

沈云蕙深深地低下头，最后终于鼓起勇气道：“她对那两个匪徒说，你们拿了钱也该讲讲信用，还说自己既然花钱雇人就不会把他们供出去，还、还说让那些人把我和几个丫鬟都杀了，只留她一个人，这件事就不会泄露出去了……”

这些话，她刚才都没有跟平娘说过，一直沉甸甸地压在心里，此时终于一股脑吐出来，崩溃得嚎啕大哭。

平娘更是一屁股跌坐在地，惊得话都不会说了，傻呆呆地看看沈云蕙，再看看沈仲磊。

沈仲磊此时也无力再安慰平娘母女，他终于印证了自己之前的怀疑，心情却更加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