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下落与忧郁蓝调

可是，这一画面并没有发生。

两把手枪枪口突然从黑暗中贴上了沙雷的心脏之处，而拿着这支枪的主人，面色冷峻，似乎刚刚从三楼房间内侧的黑暗中长出来，身上还带着未完全消散的“暗”。

“暗”像是雏鸟破壳而出之后的蛋壳一样片片碎裂，落在地上又消失不见。

沙雷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瞳孔像是发生了八级地震一般乱晃。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刚才这个窗口明明什么都没有，只有漆黑一片……

“砰！”

持枪的人没有给他思考和反应的时间，嘴唇微张，从口中说出一个拟声词，同时按下手中的扳机。

“可恶啊！！”

由于刚刚才进行了“取消能力”的操作，“手艺工作”又不是那种精密度很高，反应特别快的替身。因此尽管替身使者沙雷本人用上了吃奶的劲去控制替身，自己也尽量后退，却也只能将那两把枪打出的子弹停留在身体的表面，虽然击穿了皮肤，差一点凑近了肋骨，但终究没有射穿心脏。

“想偷袭我，没那么……”沙雷扯动嘴角，刚刚想让“手艺工作”挥拳攻击面前的这名枪手，却感觉胸口传来的疼痛感并不像是被手枪子弹命中，而更像是被针扎到的感觉，边缘似乎还带着一些正以极快的速度向旁边蔓延开来的酥麻感。

一股猛烈的眩晕感忽然从他的脑中像是冲毁堤坝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在他失去意识，闭上眼睛之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站在他对面的枪手微微一笑，右手的手枪“破碎”开来，变成了一支手表。

而在这个枪手身后，有一个矮小的身影正隐藏着。

原本镶嵌在沙雷胸口的几枚子弹此时也尽数破碎，他的胸口处完全没有留下枪伤的伤口，只有一个细不可查的小孔。

被沙雷“阻挡”在自己血肉表面的子弹并不是子弹，而是被附加了一层假象的麻醉针。麻醉针并不靠自己的动能造成杀伤，只要射中人体，就能瞬间融化，麻醉人的神经。

替身是人精神力量的外化体验，当替身使者本人失去了意识，自然也无法维持替身的运行。沙雷本人在失去意识前就在向后退去，而被他当做台阶踩着的石子失去了“静止”状态，开始继续做自由落体运动。

自然，沙雷也是一样，跟着他扔出去的那些小石子一起向地面坠落，重重地摔在水泥地面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在他的脑后也逐渐渗出黑红色的血迹，看起来如果不及时救治，大概离死不远……或者，即使进行救治，可能也救不回来了。

在他的身边却并没有理论上应该比他更快更狠摔下来的阿帕基，这位在一夜之间几乎刷新了自己世界观的青年警察正被一个通体漆黑，却从中间分开两半，像是小丑与绅士的缝合体一般的替身一手变出一张硕大的布包裹住阿帕基的身体，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把类似于冰镐的工具狠狠敲在旁边的墙壁上。

墙壁在冰镐的作用下应声而碎，并且破碎的痕迹向下蔓延开来，一人一替身也同样在高速下滑，只是速度明显能看出来变得有些慢了。

只是，这座大楼毕竟早已处于半废弃的状态，被风吹雨打摧毁得差不多的墙面已经暴露出不少钢筋。就在这一秒，小黑手中的冰镐恰巧磕在了其中一根突出的钢筋上。

巨大的反作用力下，小黑手中的冰镐直接飞了出去，而它本身也被震得发抖，一时间停止了动作。被他保护住的阿帕基也不受控制地从那张布里向下滑去。

“危险！”解决了沙雷，柯南便马上跑到三楼的窗边向下看去，见状不禁失声喊道。

用冰镐增大阻力来减小下落速度的行动仅仅减缓了很少一点下降的速度，如果阿帕基依然以这种速度落地，仍然脱不了重伤的命运。

“关学长，快……”柯南扭头催促关斗南快想办法，却发现这位替身小黑的主人此时脸色有些苍白，嘴唇紧咬，正紧闭着双眼，手指也有些微微发抖。

理论上，虽然替身能够在接触或者穿透物体的模式之间切换，根本不会受到这种因为物理反作用力带来的伤害。但关斗南却做不到，也不能这样做。

阿帕基身上除了受到自由落体的重力加速度影响，还有沙雷拍了好几下所施加的力，虽然不知道它们在物理上是怎么计算怎么实现的，但确实就是发生了，或许替身使者的事情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吧。

现在的阿帕基，虽然只是从四层楼的高度落下，但加在他身上的重力加速度却着实达到了恐怖的状态，如果强行让他停住，同样巨大的反作用力就会让阿帕基像是段子里被超人救下的记者，断成几截。

在这种实打实的物理定律面前，制造“假象”是无用的。所以，小黑必须选择时刻保持着能够受到反作用力的状态，通过冰镐砸在旁边大楼脆弱表面，再顺着往下滑的方式一点点减缓下落速度。

这根钢筋的出现属于意外，而且是那种极坏的意外。被它这么一干扰，小黑便成了那个直接受到巨大反作用力的客体，虽然条件反射一般选择了脱手舍弃冰镐，它也已经受到了不轻的伤。

而替身受到的伤害，也会反映到本体身上。

“我知道……”

关斗南强行压住胸口的剧烈翻腾和手臂上撕裂一般的痛楚，重新控制起了小黑。虽然阿帕基的坠落不能算是他直接造成，但也绝对和他有很大的关系。于情于理，都必须救下他来。

刚刚受到了巨大冲击的小黑硬生生地控制住还在发抖的手臂，伸到怀里，变戏法一样掏出另一把冰镐，狠狠地砸在了大楼的墙面上，继续之前的行动。

“砰！”

一道响声，墙面上却多出了两道裂痕。

“这就是……stand，替身吗？倒是很合适的名字……”

阿帕基叹了口气，在他的右侧，是用左手摸出来的布包裹着他，右手握着冰镐的小黑。而在他的左侧，却是一个主体为紫色，看起来是人形却没有口鼻，像是穿着胶皮制作的紧身衣，额头还有一个数字计时器的人形。

这个人形右手环抱住阿帕基的腰，左手成拳，狠狠地砸在墙面上，和小黑的冰镐异曲同工。

“忧郁……蓝调……”

关斗南借小黑之口说出了这个名字，这是阿帕基在《jojo的奇妙冒险》中所觉醒的替身的名字。出处是英国摇滚乐团The Moody Blues，能力是“回放”，但同时也具有一般程度的移动和破坏力。

阿帕基，在千钧一发之际觉醒了替身，并用替身的拳头打在枪伤，帮助自己减缓下落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