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内。
长胡子郎中与陶家老爷对坐在桌子前。
陶老爷一头黑发,面色红润,看上去完全不像五十有几的年龄。
此刻,郎中闭上眼,缓缓将手伸去,开始给陶老爷把着脉。
家属站在陶老爷身后,一边静静地等待着,一边看向郎中的脸,郎中面无表情,耐心的听着脉象。
郎中面无表情并不是坏事,正所谓不怕中医笑嘻嘻,就怕中医眉眼低。
不久后,郎中点了点头,收起手:
“陶老爷,你很健康,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活到一百岁不成问题。”
陶老爷面露喜色,开心地用手轻轻拍打胸膛:“甚好,甚好!”
身后的家属听见这话,不断拱手祝贺这喜讯。
见到周围的人都面带笑容,陶千明只好学着他们张嘴笑了笑,装作高兴的样子。
陶千明,陶老爷最小的私生子,十五岁才被接进府内,只在府上生活了五年,对这个家的感情还不够浓厚。
“好啊好啊,我马上吩咐下人摆酒设宴。老爷长命百岁,前些日子还升了官,立儿也中了科举,就连明儿都被大儒收做了内徒,真的是祖宗显灵了。”
陶老爷身旁的妇人满是欣慰,双手合十朝着天花板拜了几下。
这妇人是陶老爷的正妻,保养地很好,面容上岁月的痕迹,恰好增添了几分风韵。
陶千明保持着僵硬的笑容,他向后走了一步,站累了换只脚支撑。
他对这些没有什么概念,此刻只想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养足了精神,到晚上便去勾栏听曲。
“老爷,县官来了。”管家慌忙地从外面走进来。
“快快快,有请,我今天是大喜日子。”陶老爷招手招呼道。
陶老爷话音刚落,县官便带着几个衙役走进了客房。
奇怪的是,县官此刻并不像往常那样笑吟吟地双手提着礼物。
陶老爷官位不小,这小县官逢年过节都会带些礼品上门,想要混熟陶家的关系。
可今天不同,他戴着官帽穿着正装,身后跟随的衙役也是全副武装。
“小友,你收到消息的速度真快啊。”
陶老爷没有正眼看向县官,反而是客客气气地搀扶着郎中,绕过衙役,一路送到客房门前。
陶千明收敛了笑容,他看见了县官一脸严肃,看上去不像是来贺喜的。
“皇帝下令快马加鞭,消息自然是快!”
“嗯?”陶老爷回过头,意识到县官并非和自己说的是同一件事。
只见县官伸手进衣服,掏出一卷手信:
“陶氏满门抄斩!”
众人听闻,笑容凝固,客房欢笑声戛然而止。
“你莫不是在开玩笑,本官清廉一生,能落下个什么罪名?”陶老爷脸色一变,快步走到县官身前。
县官笑了笑,摊开手信:
“罪名是,你远房表姐的三姑的舅舅的女儿的七叔……陶炎造反,皇帝下令诛九族,好巧不巧,刚好到你家结束。”
陶夫人听完,直接晕倒在地。
陶老爷检查了一遍手信,确认是官家下的指令,他气愤地摆了摆手,面无表情地瘫坐在椅子上。
陶炎?要不出这档子事,他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亲戚。
“陶老爷,本官心底是敬佩你的,但命令不可违。唉,你对本官也有恩情,明天下派的御史才到,今天你就跟家人过完最后一天吧。”
说罢,县官转身离去,并吩咐衙役将院子围起来,禁止陶家人出门。
“老爷,刚才的话,是真的吗?”陶三婶颤颤巍巍走上前问道。
不仅是陶三婶,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太能接受这个结果,上一刻还杀鸡设宴,下一刻就阎王约见……
陶老爷点了点头:“你们先回房吧,我再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周旋的余地。”
陶千明面色沉重,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鞋都没脱,回到房间后就躺上了床,手臂捂着眼睛。
“这算什么事?我才穿越到这里四年,诛九族这种狗血的剧情怎么就落在我身上了。”陶千明喃喃道。
他上一世在地球一个叫华夏的国家,时隔四年,很多事情已经记不清,那段记忆很模糊,就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记得了。
似乎是一觉醒来,就来到了陶家大院。
好在这一世家境不算差,也算是上中流家庭,父亲是四品官员。
陶千明听说,自己是陶老爷的私生子,是在五年前才接来府上,从小是在娘亲身边长大了,但在十岁的时候,娘亲去世了。
自那之后,自己也疯了。
可能是陶老爷良心发现,在十五岁时将他接回了府,吩咐下人照顾他这个小疯子。
一直到十六岁那年,他发了一场高烧,退烧后神智才清醒。
陶千明对这个世界的记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唉,今晚的勾栏听曲是去不了了。”
陶千明来的这个世界时,已经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