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心翼翼

她正忙着把头藏在翅膀下面，尽量缩成一团颤抖着。

她想把自己缩得和孵化出来的蛋一样小。

她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了父亲的话。

父亲的话比她偷偷听他审判弑亲者时还要冷。

你给了我很多思考，但现在已经很晚了。你长途跋涉来到这里。巫师大人，我们稍后再讨论这个问题，等我们都有时间休息和思考。祝您和您的团队在我的款待下度过一个安宁的夜晚。

珠儿蜷缩着身体，即使离去的身影和关闭的大门声预示着三位巫师已经离开。

当父亲的手触碰到她的肩膀时，她颤抖了一下。

直到父亲的手指穿过她的鬃毛时，她才颤抖着慢慢放松下来。

没事的，我的小宝石。他们要求我们答应他们的条件。为了保护你，我们会答应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不用担心。

她感觉到父亲的重量压在了她紧紧缠绕的线圈，他的手臂环抱着她，从两侧挤压着她，继续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嘴里轻声嘟囔着。

不知什么时候，她闻到母亲走近书房的门。她听到门开了，母亲急促地喘着气，然后也靠在女儿身，轻轻地安抚她。

这是不对的，她应该像七岁时一样睡在自己的房间和床，让父母在自己的房间休息。

他们俩处理这一切至少有大半天的时间了，不管需要做什么，这么快就能凑齐一桌宴席。

但她没有从书房的地板站起来，强迫父母陪着她，直到珠儿终于找到了睡意。

罗福男爵乔大森三世靠在女儿身旁，看着她安详地呼吸着。

这真是件有趣的事。

他没想到自己会成为珠儿的父亲。

老实说，他也没想到她的卵会在他有生之年孵化出来。

他的许多同龄人都有自己的理论的巫妖之子在蛋中等待着。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从暴君战争后被夺走和瓜分的虫卵中继承或交换来的。

还有一些则是在罕见的野生巫妖狩猎中获得的战利品。

但直到九年前，乔大森都没有想到，在他的所有家族中，会由他来担任巫妖看守人。

即便如此，在第一年左右的时间里，虽然充满了令人困惑的、完全出乎意料的新荣誉、责任和突如其来的政治意义，乔大森还是以为巫妖会是一种特别聪明的宠物或战兽。

或许，他会像猎犬或他的麒麟泽飞一样爱护它。但结果根本不是这样。

大山是他的世界之光，当然也需要关注。

但他的珠儿（当时还很小）表现得更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而不是任何动物。尽管这很可爱，也很让人惊讶，但这并不是她真正成为他或他妻子女儿的时刻。

不，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单独的时刻。

是她的一句话，让他彻底沦陷了。

大山叫他爸爸不久，她就叫他爸爸了。而且比他儿子表现出来的理解力更清晰、更敏锐。从她的眼神中，你总能看出她当时和现在都是带着理解在说话。

那时他才意识到，她已经不再是他受托照顾和抚养的野兽，而是他自己的孩子。

而且，她自己也说是自己的女儿。

洛一琳承认，对她来说，珠儿从宠物变成女儿的那一刻是在几年之后。

每当大山受到惊吓时，珠儿就会轻声唱起安抚他的摇篮曲。她轻轻地摇晃着大山，虽然她的身躯比大山还要高大，但却温柔无比。

他们的儿子曾因为一件父母都不记得的事哭过，孩子们经常哭，就连珠儿在她特别小的时候也是。

但从那以后，每当乔大森把珠儿称为他们的女儿，而不是他们的责任和义务时，洛一琳就不再用困惑和气愤的语气了。

从那之后，乔大森花了不少功夫，而暴君战争的故事至今仍在王国的每个酒馆和宫廷里传唱不衰。

他并没有被这种风俗习惯所阻挡，而是凭借自己作为领主的权利获得了认可。

伯爵夫人亲自来到他的宫廷主持仪式，并在收养协议盖章。

就这样，珠儿在法律不仅成为了战利品和传家宝，还成为了罗福家族的合法子女。但她成为他女儿的时间远不止于此

这让他们所处的困境变得更加棘手。

珠儿也许是个有权利、有血缘、有契约的贵族，但作为他的领主和父亲，她仍然是他的女儿。

而且，平心而论，这个结盟的姿态要比他在领养之后与朋友和其他麒麟领主开玩笑时的姿态合理得多，也不那么极端。

还没有人真正向珠儿提出过订婚的滑稽提议，以为和动物假结婚就能轻松结盟。

他和洛一琳还没有想好，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他们该怎么办。

他承认，尽管他努力学习有关龙的知识，但陆强并不完全确定珠儿是否真的是雌性，或者龙是否也是雌性。

除了它们似乎都有蛋之外，自然学家、神职人员和学者们对它们的细节知之甚少，令人沮丧。

他想，这也是有利的一点，因为谁知道在黑暗中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找到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