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这里的庄头?”侍卫问。
“是。”李石见来人没有着甲,却人人佩刀,又气势惊人,便知道不是寻常人,声音也就低了下来,“小人李石,是这里的庄头。这里是皇庄,禁止喧哗。不是小人多事,实在是若被上面知道了,小人也要挨罚。”
“你既然是这里的庄头,想来该知道这里已经被太皇太后送给穆将军的事吧?”
“是,小人知道。”李石躬身道,“莫非您是穆将军府上的兵将?”
“将军府侍卫统领徐思源。”他拿出将军府的腰牌在李石面前一晃,“还不让开?”
李石为难道:“大人恕罪,只是将军府的腰牌小人也未见过……”他略略抬眉,看向马车,“福嬷嬷说过将军这几日会到,请问徐大人,将军可来了?”
徐思源眯起眼睛,“你没见过将军府的腰牌,见过将军本人?”
“这……”李石自然是没见过的,他一庄头,整日守着这里,哪里有机会去接触大丰鼎鼎大名的护国将军穆九倾?
便是穆九倾带兵上战场和得胜归京的时候,李石也只是听了那么一耳朵。
左右同他没关系,他为什么要关心?
“让开!”徐思源一把推开人,看着院子中的人,将腰刀出鞘,发出一声清吟,“还不快过来将大门打开,让马车进来?深夜扫雪不就是为了迎主人?”
院子中的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惧怕李石没有动,有人识时务地过去同徐思源行礼,“小的们这就开门。”
大门打开,徐思源一抬手,侍卫便跟着马车走了进去。
一辆马车里怎么可能塞下二十几具尸体?放不下地,自然要用麻绳绑在马车的车顶上。
站在光中看向黑暗,只能看到一丝轮廓,可走近了,便能看清了。
当看到马车上的尸体时,李石猴子一样蹦起来,躲到远处,“你们是山匪!”
“天子脚下,哪来的山匪?”有侍卫嗤笑道,“这么蠢,怎么做的庄头?”
“行了!”徐思源低声道,“动作快些。”
那侍卫显然同徐思源关系不错,被催了也不恼,还嬉皮笑脸地凑过去问,“这庄子将军有用,这么多尸体总不好乱放,不然消息被人传出去,岂不是耽搁将军的事?”
穆九倾要用皇庄做什么,自然不会瞒着身边的人。
这庄子可不是她用来游玩的,而是要用来种菜种果子,还是专门卖给富贵人家吃用的。
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吃义庄里种出来的瓜果青菜?
寻常义庄的尸体都未必有他们马车里里外外安置的尸体多。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人赶出去?你们都想死吗?”李石高声道。
皇庄自然也是有护卫队的,这边闹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去叫人了。
徐思源一眼便能看出庄子上所谓的护卫队不过是举着棍棒的佃农,为首几个拿着刀的就更扯了,流里流气,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别说就这么点儿人,就是再多出几倍,也不是他们对手。
穆九倾只是想试试庄子上的人如何,并不是真的要让侍卫把人都打杀了。
她凉凉一笑,“安顺,把马车赶过去。”
“是。”
徐思源见马车过来,立刻带人让开,以拱卫之势将马车护在其中。
穆九倾踩着安顺放下的脚凳下来,嘴角带笑,目光温和,除了个子比寻常女子高挑,丝毫看不出她带兵上战场的强硬。
李石见她如此,又听见马车中孩童的声音,提起的心总算放下。
敢如此正大光明进皇庄的,怎么可能是山匪?
他折腾一番,也不过是想让将军府的人知道这里他说的算。
将军又如何?天高皇帝远的,太皇天后和陛下一年到头都来不上一次,每次宫里来人问话,还不都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护国将军而已,还是个女子,能懂个什么?
“庄头李石,见过穆将军。”
穆九倾轻笑道:“方才你阻拦本将军的人进来,便是以不识将军府的腰牌为由,如今同我见礼,想来是识得我了?”
李石强辩,“将军乃陛下亲封,又的百姓拥戴,您得胜回京时,庄子上也有不少人去城门迎接您。小人想着,仿造个腰牌容易,假扮将军却难,庄子上,总有人遥拜过将军,能认得出的。”
“倒是挺会说话的。”穆九倾幽幽道,“来人,将李石拿下!”
李石一愣,转身就要跑,可他哪能跑过穆九倾手下的侍卫?
人没跑出三步远,就被侍卫按在地上。
穆九倾扫过庄子里蠢蠢欲动的几个人,抬手一指,“还有这几个。”
“你叫什么名字?”穆九倾问方才帮忙开门的壮年男子。
男子上前跪下,“小人陈三。”
“你在庄子多久了?家中都有什么人?平日里负责什么?”
陈三一一回答,穆九倾见他还算可靠,让徐思源安排个人跟着负责庄子里一切事务,若有人捣乱,一律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