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九倾当即叫春月找几个下人换掉府中的衣服，出去打听柴米油盐的价钱，让他们不要暴露身份。
魏宸淞让人送来的账册是近三年的，只要问问街头巷尾的百姓和老铺子，很容易能察觉出其中问题。
户部的人长年和银钱打交道，按说不该犯这种错误。
不知是他们太张狂，还是他们以为平账就没所谓，这账册穆九倾随便翻翻，就能翻出问题，只是想要找出户部贪墨的数量，得仔细算。
户部厨房连鸡蛋的价格都敢写市价的二十倍，其他呢？
三年啊！贪墨的数目不会小。
只是户部尚书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便是户部从上到下都烂透了，可其他衙门也不是傻子。
平账不可能只是数字平，定然是真金白银的有出有进。
穆九倾让人算的，就是想知道除了户部，还有谁贪墨了库银。
知寒手太小，好在算盘够大，只要把算盘放到桌案上固定，他便可以二指禅拨动算盘珠子。
穆九倾看着他的无影手，正要说什么，便听到一阵哭声。
是知意。
穆九倾和知寒同时停下动作，对视一眼，同时从彼此的眼中看到忧色。
母子两个同时伸手，一个要抱人，一个要被抱。
知寒人小腿短，动起来自然没有穆九倾抱着快。
“你们继续算。”穆九倾让春月留下，她府中之人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连厨房用的人都是原林家军中的火头军，这些人都可信。
账房们开始盘账后，她就已经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花厅。
但凡取用东西，都要把东西放到花厅外的假山处，犹春月带着四个侍卫去取。
姜氏不过是带着知意在花厅外的院子里玩，怎么会哭？
穆九倾神色严肃，“花厅角门已经上锁，我也安排人在外守着，不过还是要小心些。”
她从侍卫里选了两个，让他们一个守在角门内，一个站在一侧，如此一来，他们能看到彼此，其中一人还能看到花厅内。
“春月在花厅内守着，你们两个守着大门。”
几人齐齐行礼，“是，将军。”
“走吧！”穆九倾拍了拍知寒的背，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低声反复说着，“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
知意没什么，倒是姜氏身上有不少擦伤，最严重的是脸和手，一看就是抱着知意摔倒，只顾着护住知意，放任自己受伤。
穆九倾摸了摸她们的脉，发现没什么大事，才长出一口气，“意儿主要是吓到了，其余都是小伤，油皮儿都没破，不过磕碰到的地方过一会儿可能会肿胀起来。”
“奶娘就……”穆九倾有些歉意，“在盘账结束前，这里都不让外人进。我只能让人去药堂请大夫，在门房那里给你看诊。”
倒不是不能请太医，只是想到太医院判都能同李太妃扯上关系，谁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暗藏着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哩？
在户部账册没有交还之前，穆九倾必然不想让其他人有机会来捣乱。
“奴婢伤势不要紧，都是小伤。”
穆九倾不是太医，可她是将军，上过战场，跌打损伤这种……她最擅长。
所以她一眼能看出来，姜氏手上的伤只是看着严重，身上也不过是小伤，问题是头。
姜氏这上一看就是头撞到地上的青石板了，“头部撞上可大可小，让大夫看一眼放心。”
她让管事的去安排，便回来问姜氏，“你们怎么摔的？”
姜氏眼前一黑，反应有些迟缓，“将军方才……说什么？”
穆九倾一愣，随即放下知寒和知意，仔细摸姜氏的头，“你脑后怎么有个包？”
怎么可能？
姜氏是抱着知意迎面摔下，又不是仰面摔，脑后怎么可能有伤？
方才这里还没有，短短时间却肿胀起来，可见是有什么东西击中了姜氏的头。
穆九倾目光在地上扫了一圈，很快发现细雪上有薄薄一层青黑色的粉末。
今天的雪零星飘洒，院子即便被清扫过，不常有人走的地方还是会积上一层雪。
没人踩过的雪，应该是洁白一片才对。
怎么会有青黑色在上面？
知意抽抽搭搭地道：“要玩～上去～奶娘抱～摔下乃～呜呜呜……”
姜氏眼前的黑色褪去，看到兔子眼的知意，一下跪倒在穆九倾面前，“将军，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抱着小主子上了假山。”
“小主子想去假山盯上的亭子坐坐，奴婢担心高处风大，便哄着小主子来小石桥走走。”
“刚上去，就觉得后脑勺疼了一下，眼前一黑……奴婢控制不住倒下，只能紧紧抱着小主子。”
“不是奴婢不肯以身相护。”姜氏说着说着也哭了，她很自责，若是她能翻个身再倒下去，有她做肉垫，知意便连磕伤都不会有，“当时奴婢看不见，担心翻身掉下桥。”
摔在石阶旁的青石板上就算了，真落入冰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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