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贱人!毒妇,想假传圣旨不成?”
徐烟蕊抱胸,妩媚一笑,
“怎会?我哪有那个胆子?这圣旨——不是皇上您御笔朱批,亲自挥毫吗?这可是臣妾的无上荣宠呢。”
“你!”
庆帝勃然大怒,一口暗红到几乎发黑的血液吐了出来。
随着一口浊血吐出,庆帝隐隐感觉身体竟然轻盈了几分,就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他心中暗自疑惑,莫非是徐烟蕊歪打正着,施针替他解除了什么毒性?
但生怕被面前这蛇蝎女子看出端倪,庆帝并没有立刻做出什么反应,而是佯怒道,
“你!你大胆!徐氏!朕对你一向不薄!”
徐烟蕊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难以自持,最终无力再站着,只得找了一处椅子坐下。
她抚摸着已然隆起的孕肚,漠然看着自己的身体,良久,露出一个阴沉的笑容。
“你是男人,是九五至尊,当然不知道一个女人冒着生命危险、撕心裂肺之痛来生儿育女是什么心情。”
庆帝赏赐那些金银珠宝其实也算大方,但是深宫冷寂,对于身居高位的妃嫔而言,那些赏赐不过尔尔。
不足以抵消拼死生下孩子所耗费的心力,更不足以抵消深宫冷寂勾心斗角的疲倦。
不过这些话只有女子能听懂,对一个男人而言,大抵是很难明白的,更别说庆帝赵沛还是一介帝王。
这世道本就多的是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故事,更遑论什么都能轻易得到的贵族男子。
“好了,若是皇上耽搁了臣妾的时间,玩什么花样,那就恕我谋杀亲夫了。”
她轻声说完,不觉轻笑。
庆帝只觉得这女人有些疯,并不欲理会,直到徐烟蕊自己百无聊赖地开口,
“皇上,你知道么?臣妾啊,一直以来都喜欢做恶人。”
她盯着庆帝的脸看了看,“入宫这么久,今日便是我活得最开心的一日了。”
眼看她虽然笑得依旧千娇百媚,眼底疯狂之意却越发浓烈,暗忖只怕若是再做任何拖延,徐氏只怕发起疯来真会和自己鱼死网破。
揣度了片刻,还是决定要先答应徐氏的要求,以做缓兵之计。
也罢,如今四面楚歌,这皇位传给谁不是传?
庆帝写好圣旨,久违地活动了不能动弹的筋骨,忌惮又嫌恶地看了徐烟蕊一眼,冷冷道,
“你也别太得意,如今朕怕是大势已去,满朝文武怕是以那阉人马首是瞻,你要了这张圣旨也没什么用。”
徐烟蕊听罢不以为意,“这就不牢皇上操心了,不过,我倒是意外,没想到你倒是看得清形势。我还道你以为自己永远是皇帝呢。”
她收回了银针,庆帝便又软绵绵地躺回了榻上,有气无力,奄奄一息。
徐烟蕊看他这滑稽模样,轻嗤一笑,
“其实你这帝位本就名不正言不顺,他若要夺回去,本就无可厚非。只是……”
双眸一黯,徐烟蕊不再说下去。
庆帝看着她神色晦暗,当即也嘲讽道,
“只是他的江山里没有你的地位,所以你因爱生恨吧?即便你此刻在朕这里逼宫,也不过是最后的负隅顽抗。”
徐烟蕊回过神,盯着庆帝阴恻恻看了一眼,随即淡漠笑笑,
“皇上不必试图扰乱我的心思,我若是这般脆弱,早就被你压在身下时就自尽了。”
说完,看着庆帝表情越发冰冷,徐烟蕊冷笑更甚,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你们男人的自尊心,也就仅限于此而已。若是女子也可以名正言顺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我宁愿将穆九倾当作自己的唯一对手,也就只有她足够冷静还配和我一争高低。”
庆帝的声音因为撤了针,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含糊,
“你也配和她相提并论?她光明磊落,而你,不过是一些旁门左道的功夫。”
倒是难为徐烟蕊全都听懂了。
回嘴一如既往犀利,
“那又如何?难道先帝拿下大丰江山的手段就光明磊落了?历史向来谁是胜者谁说了算。不到最后,鹿死谁手犹未可知,我徐烟蕊岂是坐等被将死的无能之辈?赵沛,你太看不起女人了。”
说完,她轻轻抚过手中的圣旨,凉凉一笑,远远望向虚空,轻声道,
“女人,但凡狠下心来,便不会输给男子。魏宸淞虽然势不可挡,但我也知道他有他的弱点。而你,乖乖等死就好。”
说完,徐烟蕊扬长而去。
行径云萼身边时,她已经没了气息——
先前的救治不过是敷衍梅氏的戏码而已,徐烟蕊走过云萼的尸首边时,淡漠得仿佛那只是脚下一片尘埃。
庆帝看着徐烟蕊的背影,待她走远后,竟是凭借一己之力,缓缓地坐起身来。
他神色阴冷,看了一眼四周,又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僵硬的云萼,生出一股兔死狐悲之意。
“朕……决不能坐以待毙!”
行政殿外。
贴身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