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九倾忍不住心里翻了个白眼,越是忙,越是有钱自来这样不长眼的来添乱。
三司会审都奈何不了她,难道这么小小一个案子还有人能奈何得了她?
但还是匆匆忙忙赶向官府。
还有百来步才到官府的时候,穆九倾隐约已经听见一阵议论纷纷,还有打鼓的声音。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钱自来在捣鬼。
果然,等穆九倾走近了之后,看见钱自来果然刚刚放下手里的鼓槌。
他声音嘶哑了不少,显然已经喊了半天。
“大人!草民冤枉啊!求大人给草民做主!”
周围围观的百姓人数不算太多,穆九倾听到耳中,倒也还算中肯。
“这钱掌柜平日里不是个体面人吗?怎的今日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害,你不知道了吧?他那个翡翠轩的珠宝铺子,前儿夜里头遭贼了!”
“那,这关穆将军什么事啊?”
“他非说穆将军是幕后黑手,指使了贼人去打劫他的铺子。”
“这什么人啊?穆将军可是当朝独一无二的女将军,再说人家自己钱就不少,家底子厚实得很,犯得着就盯着这么一个珠宝铺子?”
明事理的人是有,但很快又有另一种声音冒了出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穆九倾看着也不过是个寻常女子,又能带兵又能打仗的,未免吹得太神乎其神了,我看八成是有水分在里面的。”
“就是!你看着钱掌柜,哭得那么冤,人家也不容易啊,一把年纪了铺子遭贼。”
也有人想要替穆九倾申辩两句,奈何大抵是个老实人,说话说不到点子上,刚说了两句就被人噎了回去。
“穆将军怎么就普普通通了?她打仗赢过可是事实!”
“赢过又怎么样?她一个女人,肯定是凭运气,要没有千千万万的将士给她调遣,你让她一个人打赢试试?”
“你这是强词夺理!谁能一个人打赢这么多人?将军的意义不就是用兵如神能调兵遣将?她保护了大丰的安宁,这事儿没法否认,也不是谁来都行的。”
“保护咱们大丰的是皇上,是将士,她一个女人能有多大本事,你还真以为她有什么能力?”
“你就是看不上穆将军的女子身份吧?人家当初可是给城里许多流民施粥,青松粮铺的事情你总知道吧?这你总没的说吧?她又不是自己一个人吃独食的性子,难道这还不够好?”
“哦哟,这么了不起?可既然如你所说,她富甲一方,那何必只是施粥这么假惺惺啊?怎么不送一些家鸭鱼肉?就让那些流民喝白粥啃馒头啊?”
“你这人,嘴长在你身上,随你怎么说了!那退一万步说,人家那长相也不普通吧?”
“那倒是,这狐媚子的长相,还能在皇宫里面混得顺风顺水,你说她有什么本事,大概都是驯服男人的本事。”
“……”
穆九倾没有太过理会这些平头百姓。
如今局势不稳,他们心里也各有各的不痛快,百姓日子过得困难,讲话戾气重了些也是在所难免的。
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而一个人若存心眼瞎,自然永远看不见旁人的好。
而且正如前面那句话所说,嘴长在别人身上,对方要怎么说是对方的自由,她只需坚持自己本心就好了。
穆九倾来到衙门大堂里,顿时四周安静了不少。
传言中的女将军,的的确确是异常美貌。
穆九倾这几日忙得连轴转,时不时还要套上军装,因此只穿着一身最普通的衣服,并不比寻常农妇考究多少,但是她站在那里,偏偏就有一种贵胄气息,加上她不开口时,尽管微笑也有种凌厉之气,更是令人不敢直视。
不过,穆九倾此刻倒是难得面露一两分惊诧之色,她盯着京兆府尹的脸,回过神之后颔首笑了笑,“许大人,好久不见,竟是从刑部侍郎擢升一级,成了京兆府尹。”
许志泽原本也算是勤王一党,和韦绍有些交情,而韦家此前在朝中根基颇深,只是前些时日随着庆帝震怒之下,把韦氏父子给下令留在家中静养,表面上是安抚体恤,如今实际看来就是把他们革职了。
任何的朝中人事任免,必然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
但穆九倾只听说辛永明从都察院的佥都御史调去了刑部做了尚书,本只道他和许志泽成了同僚,没想到许志泽竟然也鸡犬升天,不仅没有被韦氏波及,甚至还算是升迁了。
许志泽面对穆九倾,从前因她是女子而有些轻蔑,更在朝中的风言风语里认定穆九倾不过是攀附着魏宸淞这棵大树的附属品而已。
而后又因为勤王和韦绍的关系一直和穆九倾立场敌对,如今他也算看清了:
穆九倾根本不是什么附属品,流水的任免,铁打的将军。
她是有真本事的,关键时候也真敢上。
西疆北蛮联军,真去硬碰硬,绝对是九死一生的。
现在朝中哪个大臣还敢说个不字?
生怕庆帝真让他们的孩子去上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