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夏天舒师范毕业，那时候的东佳县教育局的政策是这样的，你从哪个乡镇来，毕业了就回哪个乡镇去，美其名说是为家乡的教育事业做一番贡献。制定政策的初衷当然无可厚非，的的确确是为家乡的教育事业的发展考虑的。可是，当夏天舒毕业的时候，他就是天天躲在家里，等待最后的结果，其实，想找人帮忙也找不到人，最终被分配到东佳县最偏僻拉吉乡。白纸黑字的红头文件都发了，可夏天舒却到了东佳县的穷乡僻壤拉吉乡，说到农村锻炼锻炼。夏天舒坐三个多小时的大巴车，又步行了一个多小时，累得气喘吁吁来到了拉吉乡中心小学。接待他的老校长对他说：“你先到乡教委报到吧！乡教委主任姓刘，教委办公室在乡镇府一楼。”夏天舒向老校长鞠了个躬，于是，匆匆忙忙往乡镇府那里去。

初来乍到，夏天舒不知道乡镇府到底在哪个方向，乡村的道路不多，却曲曲折折。他在学校门口发呆着，准备向路人打听一下，可是，学校处在村头，还是暑假期间，竟然找不到一个人。

蓦然，学校的校门“吱嘎”的一声打开了，一个撑着花雨伞的女孩从门口走了出来。夏天舒走上前去，呐呐地说：“请问，去乡镇府教委怎么走？”说完，夏天舒难为情的低下了头。“我也去教委的，刚好同路，我们一起去。”听说也是去乡政府教委的，夏天舒抬起了头，瞄了对方一眼，夏天舒猛然一惊。此女约莫二十芳华，肤白貌美，“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夏天舒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那姑娘落落大方的说：“我叫华烟云，华山的华，如烟如云，我是本地人，今年师范刚刚毕业。”“我叫夏天舒，我不是本地人，我是东魁乡的。”夏天舒怯怯地说。平时能歌善舞、巧舌如簧的夏天舒居然胆子这么小。“跟我来。”这句话，夏天舒竟然乖乖地跟在华烟云后面。华烟云走得比较快，也许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的缘故吧，夏天舒的脚步居然有点跟不上。华烟云没有走大路，她穿小路，从中心小学大约走了十来分钟，终于到了拉吉乡政府。

东佳县拉吉乡人民政府，这根本不像一个基层的政府组织的模样。两栋三层的房子，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随刻都有倒塌的可能。掉了石灰的墙壁，斑斑驳驳，依稀中看到“中国人民万岁”，“大海航行靠舵手”，“祖国万岁”红色大字的标语。再往里面走，就到了第一栋的楼下，“咚咚”，听到了楼上有人走动的声音，还有一个响亮的声音，铿锵有力。“这事，我说这样办，就这样办？”

再往里面走，第一栋楼的东西两侧，各衍生出一栋小楼，东头的这一栋有三层，西头的这一栋只有两层。第一栋楼对面竟然只有几根空柱子，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人走过去，居然闻到一阵阵令人恶心的气味，好像是牛粪的味道，里面掺杂着牛尿的气味。真让人想不到堂堂的乡政府大院会这样的景象。

“到了，这就是乡教委办公室。”华烟云用手指了指东头的一楼第一间办公室。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夏天舒跟了上去，华烟云用芊芊细手轻轻地敲敲了敲门，“请进”，里面一个嘶哑的声音传了出来。华烟云推开了，对夏天舒招招手，他们一起走了进去。

夏天舒偷偷地打量了整个办公室，里面摆了五张办公桌，分两行，左二右三，一进门，一张旧沙发紧靠在门口的墙边。里面坐着三个人，看到夏天舒和华烟云过来，背靠门口左边第一张桌子的男子侧侧了身。没有说话。坐在右侧面朝门口的那个男人开口了：“你们是找谁啊？”夏天舒打量了那人，虽然他坐在靠椅上，身材高大，最起码有一百七十五公分以上，声音响亮，让人不寒而栗！他正想回话。“我和他是今年师范毕业分配生，来教委向领导报到。”华烟云用手指了夏天舒。夏天舒如小鸡啄米般地点点头。“请问哪一位是教委刘主任？”华烟云柔声地说。“是他。”右边第二排的男人用眼神示意。夏天舒连忙看了看这个男人。这个人个子不高，一百五公分肯定没有，说难听点就是站在凳子上也没有桌子高。声音嘶哑，刚才的那一声“请进”百分一百出自他口。脸瘦瘦的，右边长了一颗大肉痣，黑不溜秋的，有汤圆那么大。乍一看，有点像港片里的马仔。不过，穿的衣服比较考究，大概五十岁左右。坐在左一排的那个男人一直没有吱声，不知在做什么，却忙个不停。刘主任示意他俩坐下。脸上长黑痣的男人很客气，“你们喝茶吗？”他却没有泡茶的意思。华烟云倒也没说什么，用手理了理头发，拎一下连衣裙，顺势坐在了沙发上。她对夏天舒努了努嘴，夏天舒也坐了下来。“刘主任，我的调令开出来了，是拉吉乡中心小学的。”刘主任没有说话。夏天舒很尴尬。木讷的坐在那沙发上，用手摆弄着皱巴巴的衣服。“刘主任，我是市师范毕业的，我去教育局里询问了，我的调令是不是开到您这里。”华烟云边说边走了过去。一袭雪白的连衣裙从夏天舒身边飘过。“让我帮你看看。”刘主任先是打开了抽屉，翻来翻去找了半天，还是找不到。他站了起来，把身后的柜子打开，拎出一个淡黄色的公文包。拉开拉链，拿出好几张纸片，端详了一会儿。“对，今年分配到我们乡的毕业生有五人。初中有二人，小学有三人。你叫什么名字？”“华烟云。”刘主任看了看夏天舒，夏天舒急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