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吾亦然

对于他的话，柳钰却很不赞同，“徐兄何必如此妄自菲薄？你能千里迢迢的来到白波县，就已经证明了你也同我一样心系百姓，只不过我们付出的方式不同罢了。我没有什么太高的才能便只能为百姓做些切身的事情，而你有天时地利人和，自然要从更高的层次来看这些，我如今做的这些不也是为了能够站得更高吗？”

“更何况，就算我做的再好，如果没有你与皇上的支持那也是不行的。眼下这桩事就需要徐兄鼎力相助，也只有你向皇上汇报，他才不会疑心我们有其他想法。我柳钰可以对天发誓，所作所为绝没有任何对大润朝不利的目的。”

其实不用他说徐晏也能看得出来，柳钰并不是那种有野心的人，因此对于他想要教化白波县百姓的初衷也是从未怀疑的。只是他还是得把那些最龌龊的事情告诉他，免得他一时被自己的同情心所蒙蔽而忽略了可能会有的危险。毕竟即便是他也不能保证就一定能说服皇上。

“这样的好事，我自然义不容辞，只是你也得记得，历朝历代的绝大多数皇帝都不希望普通的平民百姓懂得太多，这样并不利于王朝的稳定。而一旦他们识字，能知道的东西可就太多了，如今看来是好的，也于皇上的计划有利。只是一旦从你这里开了口子，以后白波县但凡有点风吹草动，皇上定然都会算到你的头上。当然有我在，我也会尽力的规劝住皇伯父。但人心易变，我并没有全然的把握。”

“如此便够了，若能使那些百姓能不为简单几个字便被人坑害，即便身首异处也值了。说不得今天牺牲我柳钰一人，获救的却是万千大众。其实我们也不必如此悲观，毕竟皇上想与世家大族对抗，那么就只能提拔寒门子弟，可寒门学子想要出头实在太难。但如果我们把寒门读书人的基数扩大无数倍，想要从中挑出些优秀的人怎么也比从前容易许多。”

其实柳钰也知道自己这样做的最大问题就是皇上的疑心，所以她也在尽可能的想要找到一些可以说服皇上的理由，如今她找到了，那便是利用皇上想要变革的心。正好徐晏在这里，让他把这里的百姓经历的苦难转述给皇上，这样那位天下最尊贵的人才能切身的体会到他们的不易。对于这样程度的教化想来也更能接受一些，更何况说不得就能为他输送一些想要的人才。

听他这么一说，徐晏想了一会儿才说道：“皇上深感百姓之苦，想要他们多识字来脱离苦海，实乃一件大功绩。如今只是有密旨给到了你身上，允你以白波县作为试点，将来有了成就再昭告天下，让其他地方效之，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到时候天下百姓皆感沐皇上恩德，自然民心所向。”

听了这番话，柳钰看着徐晏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不愧是从皇宫里出来的，对于如何能把话说到皇上的心坎上就是比她这个外人懂得更多。按徐晏说的一来，将来如果有了成效，好处自然是皇上占了，民心也是向着他，而如果白波县这边没有一个好的结果，既然是密旨，那么一切罪责当然由柳钰这个提出一系列举措的人担着，与皇上又有何干？

如果站在皇上的角度来看，怎么都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事情，他自然不会拒绝。至少在柳钰看来，当今皇上也算是一代明君，只不过出生的年代不太好，处处都受到世家的掣肘。

“徐兄机敏小弟佩服，还请兄长将这道密旨告知皇上，小弟感激不尽。”说着，柳钰站起来对着徐晏作了一揖。这不仅仅是为她自己，也是替白波县的那些百姓，更是将来所有可能会因此受惠的普通人。

徐晏连忙避开，此始至终，他并没有担到什么风险，相反一切的风险都是由柳钰担着。若是得了好自然是皇上的，若是有问题，那么所有的罪责都要他一力承担。自己只不过是起了一个传声筒的作用，哪里有脸能够承受他这一拜？有些事宜早不宜迟，他飞快的做出决定。

“既然如此，那我明日便启程回京将此事告知皇上。正好，也顺便跟皇上汇报一下白波县如今的现状，能看到你们这么快的立起来，想来他也能安心了。至于丽春院和马深的背后还有谁，这件事情我也会跟进，左右逃不开那几个人去。不过你也不要着急，不管是谁最后都会为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小事便罢，如此坑害一县百姓的事情，即便他们再是天家血脉，咱们皇上也是容不下的。”

“也好，徐兄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还望你能将在这里的所见所闻一一告知皇上，也请帮柳钰转达一句。白波县能有今天都是皇上的支持，百姓皆在心中感沐皇上恩德。”

徐晏看着他，郑重允诺：“你放心，有我在必不负卿所望。哦对了，教他们认字一事最好在几日后再告诉他们，那时我已经到了京城。学堂还要选址请先生，可以先做这两样，只是要小心些。这点时间想来也足够我飞鸽传书把消息递过来，一定要等到收到我的消息之后再将此事大张旗鼓的告知众人。在皇上那里过了明路之后，不管你想怎么做将来都好说，切勿因为几天的时间而埋下祸患。”

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好，柳钰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点了点头再次向他道谢。她由衷的感慨：“此一生有徐兄这样一位知己良朋，实乃柳钰之幸。唯愿我们今后都能像今日这样志趣相投，不要因为那些琐事而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