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被封锁得实在太严了,他进入北京城都三四天了,连皇城的边都摸不到!他不能不焦急,几十万清军正挟着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从山海关呼啸而来,他的父亲正率领区区两千来人在唐山拼死坚守,面对百倍于己、锐气方张、而且拥有大批重炮的清军,他的父亲再能打也坚持不了多久的,何况其他明军将领远没有他的父亲那么能打!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趁唐山还没有沦陷,救出皇后和皇子,然后迅速南逃,否则父亲的血就白流了!可是皇城被封锁得这么严,就凭他这区区百来人,就算全部撞死在城墙下也冲不进去,怎么办?
那帮家丁倒是不慌不忙,精力不支的早早就睡了,精力旺盛的则默默的擦拭着武器。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每个人都有一身好武艺,放到以经制之师硬碰硬对撼的战场上可以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但是用来干这类活却是比较得心应手。没有人去催周如虎,谁都知道周如虎正在绞尽脑汁,惮精竭虑思索着解决眼前难题的办法,催促他于事无补,只会让他压力更大而已。
笃笃笃————
门突然被叩响,叩门声很轻,但是在这寂静的雪夜之中却不亚于一声惊雷。众家丁对视一眼,纷纷拔出了燧发手枪。周如虎打个手势,让大家稍安勿躁,朝下面看了看,只是三个人而已。他低声说:“自己人!”握着一支手枪轻手轻脚的下楼,隔着门缝低声喝:“谁?”
回应他的是一个尖细的声音:“日月不落!”
周如虎小心的打开门,马上,三个披着黑色斗篷,与夜色浑然一体的黑衣人闪了进来,为首那个身材瘦削,面色苍白无须,正是宫内的小太监。他向周如虎一拱手,低声说:“小人曹安,奉义父之命而来!”
周如虎松了一口气,说:“原来是小公公,怎么这么晚才来?”
曹安说:“那帮贼子把皇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咱家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混出来的……少将军,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
周如虎说:“周如虎,天雄军第三军团磐石营统帅是家父!”
曹安肃然起敬:“原来是周遇吉将军的虎子呀,失敬了!当初周将军在京营整顿军旅,严加操练,整肃军纪,被他带过的那一部京营焕然一新,着实让人钦佩呀!”他迅速看了看四周,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少将军,我们到楼上去吧!”
周如虎说:“请!”把曹安带上了楼。
几名家丁已经用被单遮住了窗户,避免灯光外露引人注意,更有人端来了两杯热气腾腾的姜汤,让曹安喝下去驱驱寒。天雄军久在北直隶,拱卫着京师的大门,卢象升又与王承恩、曹化淳等位高权重的太监颇有交情,很自然的经营起了一条特殊渠道,曹安是曹化淳的义子,自然也是这条特殊渠道的一个节点。如今形势危殆,皇城被封锁得水泄不通,周如虎在无奈之下也只能冒险通过特殊渠道向曹化淳求助,结果曹化淳把曹安派了过来,这个瘦小的小太监的到来,也让他看到了一线曙光。
曹安一口气把两碗姜汤都给喝了下去,苍白的脸总算是有了一点血色。他呵出一口白气,问:“少将军,是谁派你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