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藏在袖子中的拳头捏得啪啪响,冷然说:“回大人的话,末将过来的时候辽河渡口就遭到建奴上万骑兵的猛烈攻击,是数千将士殊死拼杀,死死顶住建奴的进攻,末将才得以脱身……”
高起潜把桌子拍得嘭嘭响,声色俱厉:“辽河渡口遭到建奴攻击,你就应该死守,等待援军!那里的物资军械堆叠如山,万一有失,大军就得活活冷死,饿死,你也算是身经百战了,连这点道理都想不通吗!?”
卢象升盯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问:“那么请问监军大人,如何用几千班军、民夫死守连土垒都没有的渡口,挡住旋风般的建奴骑兵,保住那如山军资?”
高起潜窒了窒,明军将领都不屑的撇了撇嘴。这个死太监简直就是站着说话腰不疼,也不看看卢象升手下都是些什么杂牌货色,辽河两岸一马平川,无险可依,物资中转处城墙、堑壕、土垒一概没有,就两道木制栅栏,清军万余铁骑汹涌而来,志在必得,就这样还想死守?送死还差不多!卢象升能够安然脱身,已经是一大奇迹了!
该死的阉人,就会瞎指挥!
大概是意识到了大家对自己的不屑,高起潜越发的愤怒,拍案而起,窜到卢象升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吼:“你是在质疑咱家的指挥么!?”
卢象升说:“末将不敢。”突然闪电般出手,扣住高起潜颈部一捏,格的一下将他颈部软骨捏了个粉碎。在绝不可能的情况下,高起潜那双原本就瞪得够大了的眼睛瞪得更大,从眼眶里鼓了起来,瞪着卢象升,喉咙格格作响,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卢象升随手一甩,像扔垃圾一样像他扔到一边,说:“我也没有时间质疑你的指挥!”
他突然发难,一举击杀了三军统帅,实在是惊世骇俗,然而在座的明军将领却平静得很,没什么反应,就跟看到卢象升把占了他位置的人推开似的,仅此而已。崇祯眼皮动了动,露出几分惊骇的神色,马上又归于麻木。倒是高起潜几个亲信面色惨白的跳了起来,指着卢象升厉声喝:“卢建斗,你好大的胆子!你想造反是吧!?”
卢象升冷然下令:“拉出去!”
马上,十几名天雄军将士恶狠狠的扑过去,将那几个家伙架起来拖了出去。那几个平时威风八面、目空一切的家伙拼命挣扎着,嘶声尖叫:“皇上救我!皇上救我!”然而不管他们怎么叫,崇祯都没有反应。
几声枪响过后,世界清静了。
卢象升没有多余的动作,让人把高起潜的尸体拖下去后径直坐到了崇祯身边,接过吴胜递过来的水,沉声问:“情况如何?”
吴胜说:“很糟糕!”
卢象升问:“有多糟?”
吴胜说:“关宁军突然叛变,敌我众寡悬殊之势已经逆转,现在建奴已经撒下天罗地网,将我军重重围困,我军拼得死伤万余才将他们击退!眼下后路断绝,无数军资被付诸一炬,军心动摇,再加上天寒地冻,我军已经陷入绝境了!”
卢象升问:“现在还有多少物资,多少人马?”
吴胜说:“一场激战下来,我登莱新军折损上千人,随身携带的口粮只剩下两个罐头,七八块饼干,只够吃两天!”
李惟鸾说:“我东江军也是一样,就剩下两个罐头,七八块饼干!天寒地冻的,要吃的东西只会比平时更多,这点东西放开肚皮吃的话,一天就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