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雄军的战斗力依然强悍绝伦,但是这头雄师的利爪已经被死死绑住,嘴也被封住,快要挥不动利爪,发不出怒吼了。相信此时的天雄军将士的心情,跟一千多年前在大唐元气大伤后仍然坚守着安西四镇、河西走廊的唐军将士一样,愤怒、悲哀、凄凉。他们明明拥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没有一个敌人敢于跟他们正面交锋,守卫着如此广袤的土地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塞外铁骑潮水般涌来,将他们淹没!
一支骑兵呼啸而来,血红的披风在寒风中猎猎卷动,如同一面面血色大旗面。每名骑士的马颈上都挂着一两颗血淋淋的头颅,有些科头索发,是蒙古鞑子的,有些留着金钱鼠尾,是建奴的,为首那员大将身材高大,面容粗砺,不怒自威,正是关宁军中著名的猛将祖大弼。显然这位猛将又带领他的骑兵出去找敌人的麻烦了,并且宰了不少。这队骑兵纵马飞驰,避过难民队伍,直入大同城,看着他们剽悍雄健的身影,难民们惶恐的心中多了一丝丝安全感。
这些忠勇善战的军人还在,希望就在,河套平原,他们一定会回去的!
祖大弼飞马入城,直入中军帐。而中军帐内,雷时声正看着沙盘,一筹莫展,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问:“回来了?”
祖大弼没有说话,拿过一壶热的马奶酒咕咕咕就是一通狂灌。
雷时声问:“白羊滩那一带的移民都撤下来了?”
祖大弼将灌空了的酒壶往桌面一扔,带着几分嘲弄说:“撤下来了,撤得一干二净,干净利索!”说到这里,他压抑不住胸中的怒火了,一脚将一把椅子踹开,大声说:“老雷,这样下去不行啊!这段时间都没怎么打,就把两年征战的战果给丢光了,民心和士气也丢光了!仗不是这样打的,必须动起来,动起来打!打野战我们怕过谁了!”
雷时声慢慢抬起头,看着他。这一段时间下来,他瘦了很多,眼袋都出来了,胡子拉茬的,眼里布满了血丝。他涩声说:“动起来打?现在我们全军都被分割在漫长的边境线上,孤立无援了,那些一百几十人一队的小部队一旦离开堡垒马上就会被吃掉,还怎么动起来打?”
祖大弼越发愤怒:“那么多边军是吃素的么!?”
雷时声神色更加苦涩:“他们当然不是吃素的……他们可没闲着,正帮着蒙古鞑子和建奴攻打我军的堡垒呢!老祖,你还不知道吧?据我军侦察部队报告,建奴大军正顶着风雪往大同压过来,仅仅已经被发现的,就有正红旗、正蓝旗、镶蓝旗三个旗了,而蒙古鞑子的先锋部队势如破竹,快打到太原了!”说到这里,他放声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我们苦心训练的边军现在比以前还要不堪,以前只是望尘即退,现在却变成了望风而降!我们提供给他们的强弓劲弩、火铳、盔甲、钢刀长矛,都被他们恭恭敬敬的送到鞑子面前,鞑子扔掉臭哄哄的皮甲和石牙箭,换上这些精良的装备,肆无忌惮地屠戮大明的军民,而他们就跟在鞑子后面趁火打劫!那些文人更是大肆评击我们过于好战好杀,不能与邻为善,屠戮缙绅,不敬士子,实在是自取灭亡……哈哈哈,你说好不好玩?你说好不好笑?我们流了这么多血,死了这么多人,只为了替大明收复这片疆土,却换来了一句‘自取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