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福冈藩一位脑瓜颇为灵活的家臣出了个还算不错的主意:“要不你们轮流掌握指挥权,每人指挥一天好了!”
岛津怒志和毛利元辉对视一眼,勉为其难的同意。岛津家和毛利家实力都差不多,谁也压不倒谁,想争出个高下来并不容易,等到他们分出胜负,鹿儿岛城中的岛津家子民骨头都可以敲鼓啦!算了,还是轮流指挥,一人指挥一天好了,既解决了指挥权的争议,又没有丢面子,多好!
最后又经过一番争吵,最终决定由岛津怒志首先行使指挥权力。岛津怒志迫不及待的击鼓聚众,下令大军留下两千人守卫大隅,大军主力四万三千人饱餐一顿之后拔营,浩浩荡荡地杀向鹿儿岛城。鹿儿岛城中数万百姓的生死让他揪心,那可是岛津家的根,万一城破,后果不堪设想。接到命令,早已受够了上头没完没了的扯皮的日军欢声雷动,各自收拾兵甲,亮出旗帜,分八路杀向鹿儿岛城,他们斗志高昂,渴望着在博多湾再次重现全歼元寇的奇迹,青史留名。
只是,这一次,“神风”还会庇护他们吗?
崇祯七年十月十八日。
围城已经持续了半个月之久,鹿儿岛城中淡水供应已经被切断,只能靠两口苦水井的水度日,那点水甚至都不够给城中居民润喉。最惨的是,明军似乎是嫌城里的淡水供应太过充足,隔三差五就用长身管臼炮打几发硫磺进来。这玩意儿在是太歹毒了,日本那些传统的木屋子碰到它就如同淫妇遇到了奸夫,干柴碰到烈火,一发不可收拾,城中居民不得不把本来就匮乏的淡水拿来救火,那日子就更难过了。渴疯了的日本人将树皮全剥了下来玩命的嚼,从里面汲取一丝水份,短短半个月,鹿儿岛城中所有花木都被剥光了皮。树皮剥光了之后,大家开始喝动物,甚至喝人的尿液,甚至连人血都成了他们解渴的东西,整个鹿儿岛城成了人间地狱。
城中的日本武士也组织了几次突围,但每一次都被强弩和火枪毫不客气的打了回来,除了扔下一地死尸之外,什么都得不到。不过鹿儿岛城中的居民还是很乐意看到这种飞蛾扑火式的突围,至少死掉一些人,就少一些人跟他们争夺本来就极度匮乏的淡水,他们也就可以坚持得更久一些了。
水始终是海滨城市的命脉。一座城市如果意志足够的坚强,断了粮之后还可以坚持很长一段时间————比如说安史之乱时的雎阳城,在断粮之后还坚持了数月之久,城中军民以虫鼠鸟雀、树皮草根甚至纸张为食,到最后连弓弩盔甲上的动物筋、腱、胶都煮来吃了,直到最后实在没有东西可以果腹了,仅存的几百名士兵饿得连站都站不起来了,雎阳城才被叛军攻破。但是如果那座城市的水源被切断,即便守军意志再坚强,也坚持不了太长时间的,毕竟人的生理极限摆在那里,没有水,七天就完蛋。明军一出手就掐住了鹿儿岛城的命脉,令他们叫苦不迭。
不过,今天那些渴得恨不得喝人血的家伙那张苦瓜一样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因为在漫长的等待之后,他们终于看见自家的军旗出现在地平线后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