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颗难啃的核桃,可难啃也得啃,即便拼着崩掉几颗牙也要咬碎它,再和着碎牙血水一起吞下去!
现在大家都没有力气打下去了,各自坐下来吃晚饭。王文斌指挥妇女将大桶大桶的馒头、包子和奶茶抬上来,浑身是血的士兵们围坐在一起狼吞虎咽,而蒙古军也几十人一伙,从死马身上割下一大块肉放到火上烤得半生不熟的,便像狼一样撕咬起来,嚼得血水直流。在他们吃死马肉的时候,蹄声震天,一支大军踏着暮色涌了过来,加入吃马肉的行列。这是草原上各个部落响应伯颜的征召拼凑起来的生力军少说也有七千人,这支生力军的加入让失血过多的蒙古军恢复了一点信心。
王文斌见敌军又来了援军,不禁有些担心,问郑经:“鞑子的援军来了,声势更盛啊,我们还能守多久?”
郑经恶狠狠的说:“来再多也没用!应州就是一座填不满的坟墓,如果他们觉得自己的兵力足够,只管填进来好了!”
那杀气腾腾的语气让王文斌打了个冷战,这些刚刚结束厮杀的丘八杀气真不是一般的浓,一个个跟煞神附体似的!不过有这么一群杀气腾腾的家伙在,王文斌反而觉得很有安全感,这些天煞星杀起鞑子来可不是一般的狠!
嘭!
伯颜将一碗奶酒狠狠的掷在地上,摔得粉碎,酒液四溅中,这位土默川的霸主两眼血红,嘶声狂吼:“区区八百明军把守的应州竟然这么难打,短短一天我们就死伤了五六千人,五六千人!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蒙古众将噤若寒蝉,无人敢应声。仗打成这样,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今天蒙古军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蒙古与大明两百多年的战争史中,可曾有几仗能像今天这一仗这样打得这么狠,这么坚决的?然而他们还是没能打进应州去,就连在应州城墙上打出一个缺口都做不到!在明军那可怕的火力网的绞杀下,他们是整个百人队整个百人队的打光,不知道多少部落头人正在痛哭流涕,哀叹死伤太过惨重呢!回想到城墙上刀光剑影,城墙下爆炸声如雷震的情景,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真是太惨烈了,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惨烈的战事!
满珠习礼同样红着眼睛说:“明狗欠了我们一笔血债!我想他们的火器已经用得差不多了,明天加紧进攻,一举破城,然后屠尽应州城中一切活物,把这座该死的城市抹掉!”
乌汗说:“应该多造楯车!他们的火铳非常厉害,我们的盔甲和盾牌在他们面前跟纸糊的一个样,只有楯车能挡住他们的火铳射出的子药!”
满珠习礼说:“楯车也挡不住,我看过了,很多楯车都被打得跟筛子一样。”
乌汗说:“那也比盾牌强!多造一些楯车,现在楯车上蒙上两层牛皮,肯定能防住他们的火铳!”
伯颜叹息:“你的想法好是好,问题是……我们上哪找这么多木料啊。”
乌汗哑口无言……
是啊,要大造楯车的话肯定需要大量木料,可是应州方圆百里都找不到像样的树林,上哪找这么多木料?
资源匮乏始终是游牧民族的软肋,而且这种“匮乏”还是全方位的,他们缺人,缺木材,缺铁,缺粮食,缺盐,什么都缺,先天上的劣势使得他们极少能够与农耕王朝势平等对视。当然,如果他们拥有足够的资源,什么都不缺了,恐怕也没兴趣去四处抢劫了————吃得饱穿得暖了还四处抢劫,闲得蛋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