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武心中惊骇欲绝,却强作冷静,勉强一笑,说:“弟兄们,你们还好吧?”
毛永俊的面色阴霾得像六月暴雨将至的天空,甩了甩那两柄糊满了血肉和脑浆的铁锤,寒声说:“王之武,你居然还没死,真是老天有眼!”
黄玉郎恶狠狠的说:“我叔叔和众位同僚都待你不薄,你竟然出卖我们,要拿满城将士和百姓的性命去换取你的荣华富贵!?不可原谅!”
那名刚才死命把杨梦龙拖下去不让他继续跟后金白甲兵玩命的小将官两眼血红,咬牙切齿:“毛将军,黄将军,这个无耻之徒害死了我们好几百弟兄,更让尚将军身负重伤,生死未卜,绝不能饶了他!”另一个说:“一锤砸死他或者一槊刺死他算便宜了他,应该把他千刀万剐才能削我们心头之恨!”
王之武惊恐的连连后退,面色惨白,强自争辩:“你们……你们可别乱来!我也是想替大家找一条活路,让大家好好活下去,不必再受这冻饿之苦,现不用再给这个国家当炮灰,我是一片好心的呀!”
毛永俊面色越发的阴霾,极为骇人,手中那两柄大锤随时可能飞出去,他一字字的说:“你也是一片好心?”说着就笑了,那笑容在王之武看来比恶魔的咆哮还要恐怖。
黄玉郎破口大骂:“姓王的,你还要不要脸!?”
扎吉冲翁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说:“不要脸的人我见多了。”
石天保接口:“可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杨梦龙啧啧两声:“这脸皮也真是厚得可以了,就算一匕首捅过去,整把匕首扎得只剩下一个柄在外面都伤不到他的肉吧?”
红娘子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把匕首,跃跃欲试:“要不我们扎一刀试试?”
王之武的脸由于恐惧而扭曲,歇斯底里的狂叫:“你们自己想一想,打从来到了辽南,我们过上过一天好日子没有?东江镇开镇这么多年,我们可曾有一天不是在跟建奴打或者被建奴追得四处逃窜的?我们在辽南跟建奴拼命,山东那帮文官却在后面拼命漂没我们的粮饷,瓜分我们的战功,对我们肆意打压,在他们眼里,我们连一条狗都不如!毛帅怎么死的你们心里清楚,陈继盛死了,刘兴祚降了,整个东江镇已经四分五裂,朝不保夕,我们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苦苦坚持?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换一种活法?我们又没欠姓朱的什么!”
杨梦龙哟了一声:“你还有理了是吧?”
王之武梗着脖子冲他吼:“我本来就没有错!大家在这鸟不下蛋的鬼地方跟建奴玩命,图的不就是一个出人头地吗?可朝廷在意过我们没有?既然朝廷给不了我我想要的,就休怪我翻脸了,我……”
毛永俊双锤猛然交击,发出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耳膜剧痛。他发出一声怒吼:“你给我闭嘴!”这位猛将两眼喷火,大步抢前用胸口对着王之武直直指着他的剑尖走过去,声若雷轰:“还记得是谁先杀穷鬼再杀富户,把辽东汉人杀得十不存一吗?还记得是谁夺走了我们好不容易才开垦出来的田地,摧毁了我们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市镇,把我们赶到这个贫瘠的鬼地方来吗?还记得是谁在奴役我们的亲族,让他们做牛做马,想打就打想杀就杀吗?屠我亲友,毁我田园,奴役我亲族,这些血仇你都忘了?你还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