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峻说:“遵命!”锵一声收刀归鞘。城墙上的射士也收起了强弩,只有那一百名重装步兵仍然一堵墙似的杵在那里,让人压力山大。
关宁军上下这才松了一口大气。河洛新军身上的杀气太浓了,跟这么一支杀气腾腾的部队对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杨梦龙冲高起潜一拱手,说:“监军大人,末将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竟然让监军大人如此愤怒,一见面就要将末将拿下!”
高起潜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盛气凌人了,但态度依旧强硬:“你目无军纪,擅自行动,按罪当诛!”
杨梦龙一脸无辜:“末将目无军纪?不知道末将犯了哪条军纪?是临阵脱逃还是畏敌避战,或者是杀良冒功,劫掠乡里?”
高起潜嘴巴张了张,突然发现自己的理由站不住脚。河洛新军的纪律实在是太严了,劫掠乡里、杀良冒功、凌辱妇女等等明军的通病都与他们绝缘,畏敌避战?临阵脱逃?人家一看到敌军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眼冒绿光了好不好!如果河洛新军畏敌避战,反而没有这些破事了!
吴三桂叫:“你们无视监军的军令,擅自攻打登州,险些坏了全盘计划,还有理了?”
杨梦龙问:“监军有下过命令说河洛新军不准截击撤往登州的叛军,不许攻打登州么?”
高起潜再次哑口无言……他还真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当时明军凯歌高奏,节节胜利,他做梦都笑醒了,完全把河洛新军这个刺头抛到了脑后,压根就没有给过他们一道正式的军令。他的本意是压一压河洛新军,别让他们把风头给抢光了,没想到河洛新军转手就发挥主观能动性,把登州给他打下来了!如果非要给杨梦龙安一条罪名的话,那就是瞒着自己打下了登州,可是,这条罪名成立么?
杨梦龙说:“既然没有下令河洛新军不许攻打登州,那我们就没有违反军法,凭什么抓我?”
高起潜再次用力咬了咬牙帮,说:“好一张尖牙利嘴!咱家不跟你计较,说,孔有德、耿仲明、李九成这些贼子在哪里?”
杨梦龙说:“死球了,全死球了!”
高起潜问:“怎么死的?”
杨梦龙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怎么死的?当然是被末将斩杀的!”
高起潜急急的问:“首级呢?”
杨梦龙慢吞吞的说:“已经用石灰腌制,用海船送到京城报捷了。”
高起潜给气得七窍生烟:“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不跟咱家商量一下,你……你……”
杨梦龙一脸委屈:“我打下登州都十几天了,公公也没过来,我以为公公在忙别的事情,这点小事就不好劳烦公公了,只好自作主张啦。”
高起潜气得险些没吐血。他知道自己这回算是栽了,堂堂监军,部下攻陷叛军的老巢都十几天了,叛将的首级都送进京城请功了,居然还一无所知,皇上该怎么看他?朝臣该怎么看他?这么长时间的苦心策划,流血征战,劳心劳力,到头来却让这个浑小子给搅了,让他如何能不愤怒!他不明白杨梦龙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对他抱有如此深的敌意,杨梦龙的所作所为已经将他彻底激怒了,他用怨毒的目光狠狠的瞪了杨梦龙一眼,狞笑:“杨将军,你做得很好,很好!咱家算是记住你了,我们走!”连城都不进了,勒转马头狂飙而去。吴三桂一脸不忿,却也毫无办法,只得带上那一千关宁铁骑灰溜溜的跟着高起潜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