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夜半马蹄

“老大，人手都准备好了，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就立马出发。”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大哥，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短打衫的汉子，皮肤因为风吹日晒已经变得黝黑，一双眸子倒是显得明亮，煤炭似的的脸上带着些许犹豫，“他们的人手可是咱们是两倍啊！”

“三弟别担心，大哥敢动手，那自然是有动手的把握了，还有就是，那帮子狗娘养的都是烂番薯臭鸟蛋，能大的就只有一个大当家的，只要我们弄死了那个大当家，剩下的还有什么威胁？说不准还会立马跪下投降哩！”坐在中央的大哥没发话，另一边壮实却有些矮小的汉子倒是说了起来。这个汉子没什么特点，就是敦实，按理说这个地方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生的高大，但这个汉子却相反，他长的矮小壮实，一身的肌肉冗杂在一起，远远看去活像一个蹲着的大猩猩。

听说老二当初不是这样的，他当初算是三兄弟里最高大魁梧的一个，但后来发生动乱的时候，他被一个怪人给掳走，等到他再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要不是面相没变，也能说出只有他们三兄弟才知道的秘密，他们还真不能确定这个矮小敦实的家伙，是当初那个高大魁梧的老二。

也不是没有闲人问过，但老二也不说，哪怕是他的两个兄弟问起来，老二也是不说。要是旁人问的急了，老二就急眼，除了他的两个兄弟外，谁问就打谁。到了后面，众人的新鲜劲头过了，再加上老二的态度，也就没人再去问了。

坐在中央位置的人，看了看有些犹豫忧虑的老三，又看了看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老二，沉吟了片刻，才从椅子的阴影中露出脸来。与他那两个黝黑的兄弟相比，他的脸显的很是白净。不过脸型有些圆滑，再加上剃的精光的脑袋，看上去活像一个剥了壳的大鸡蛋，倒是颇为滑稽。

说起老大，倒是也有一番故事。十来年前，日子难过，老大便准备跟着老叔进城当个学徒，学门手艺，当做活路。但世事难料，谁能想到半路上遇到一头凶兽。这头凶兽其实并不是很强，只不过是一头相当于锻体五层的武者罢了，虽然老大和他老叔会几手庄家把式，但一个门派出来的锻体五层的武者要是不打起精神来，也不一定能打过锻体五层的凶兽，更何况是两个只练过庄家把式的农家汉子。

很自然的，他老叔很快被那只凶兽给吞了，老大也算命好，那头凶兽在吃了他老叔后，正准备杀死没跑多远的老大时，一个路过的老和尚从后面一掌打死了那头凶兽，救了他一命。

老大在惊魂未定的时候，看见老和尚打死了凶兽，知道遇上了高手，再加上他老叔也被凶兽杀了，他进城的路子也断了，回家也是行不大通，再者能有这种功力的和尚，就算不是大门派出来的，也是强悍的武者。老大这么一合计，也就跟在了老和尚的后面。

而到了乱世的时候，曾经跟着老和尚走了老大也就回到了家乡，曾经瘦弱的看的到肋骨的老大身上也长满了腱子肉，麻杆似的的胳膊也像吹了气一样，充满了肌肉，脑袋上也没了头发，多了几个戒疤。

别人问起来，老大也只是说自己进了一个寺庙当了和尚，学了几个粗浅把式，他师傅看世道乱了，就准备关寺了，他因为担心家人，就从寺里跑了回来。至于其他的，却是没有说。

不过那个时候，众人也对这些没有什么关注，他们更加关注的是老大有没有足够的实力来抵抗那些个山贼和小股的叛军。至于朝廷的军队，呵呵，你还能指望那些个封闭的愚民们去反抗所谓的正统朝廷？那些个愚蠢的农民，见到那些个盔甲鲜亮、气势高昂的军队，立马就把家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交给一脸谄媚的村长，再由谄媚的村长交给那些傲慢军官们。

然后那些傲慢的军官们，也只是抬眼看了一下那些个粮食，然后让人将那些粮食都给运走，接着就是给那些恭敬谄媚的村里长者们留下一个高傲的背影和漫天飘扬的灰尘。那些个长者们，也只是跪在地上，带着谄媚的笑，恭恭敬敬的看着那些部队士兵离开。

开始老大见这个场景，到也还是劝过那些长者，但那些长者不仅不听，还臭骂了他一顿。后来这样的次数多了之后，村里本来还算殷实的各家存粮也都见了底，而那些前来索要粮食的军官，看着拿不出丝毫粮食的长者们，不仅没有什么安慰体谅之语，反倒是怀疑这些贱民们偷藏了粮食，不然为什么粮食一次给的比一次少？

这样想着的军官们，也就露出了凶恶的嘴脸，先是砍了那些跪到在地，愚蠢迂腐的村里长者，然后就是下令，让士兵进村掠夺。这彻底越过了那些个农家汉子能忍耐的极限，那些个农家的汉子，拿着镰刀、朴刀甚至是粪叉就跟那些个抢掠的士兵们打了起来。

但那些个装备简陋且武功低劣的农夫们，怎么打的过装备精良且学过些许朝廷粗浅功法的士兵？刚一接触，那些个反抗的农夫们就被纷纷打到在地。那些个军官们，看见这些贱民反抗，自然是怒不可遏，随机就下令让那些士兵们下杀手。那些个本来留手的士兵们，听到军官的命令，纷纷露出了嗜血的表情，抽出了腰刀，就想着那些农夫们砍杀而去。

等到出门打猎的三兄弟回到村子，看见的就是原本的邻家里舍被那些个嗜血的士兵们屠杀的场景。脾气火爆的老二看到这个，当即就扔了猎到的山货，提着朴刀就冲了上去，和那些正在屠杀的士兵们拼杀起来。

本来冷静的老三看到这个场景也是红了眼，从背后抽出他回乡时赠送的剑也冲了上去，和老二一起杀起士兵来。倒是老大最是冷静，虽然看见乡亲们被屠杀，也是愤怒不已，但却没有想老二老三那样失去理智，而是仔细的观察了片刻后，偷偷的向着那些军官们摸过去，然后用精钢棍将那些个军官们给打的筋骨断折，接着就是让那些命令士兵们停手。二老二老三则趁着那些个士兵们发愣的时候，趁机将那些个士兵们砍倒一片。

剩下的士兵一看袍泽被砍到了一大半，长官也被俘虏了，纷纷四散逃窜，而老大一看那些个军官们没什么用了，也就一棍一个，打死了那些个军官。再后来，三兄弟聚集了还活着的乡亲们，离开了村子，加入了一处叛军。再之后，经过某些手段，三兄弟也就掌控了这股叛军。

而现在，因为某些原因，他们准备去夜袭某个山贼的寨子，但因为那个寨子人数众多，老三有些迟疑罢了。不过老大倒是下了决心。不当家不知材米油盐贵，这股叛军虽然不大，但也有好几千的人口，再加上几十匹军马，这样一算。每天消耗的物资就不是个小数字，再加上最近的形势又更加的恶劣了，他不得不为之后囤积物资，而那个山寨因为山贼的活跃，囤积了不少物资，这样一来的话，那个山寨就不得不打了。

所以，这次老大才下定决心，不管那些个闲言碎语，要夜袭那个山寨，接手那些山贼努力了很长时间的物资。不过老大并不打算解释，老三可能会猜到一些，老二则完全不关心这个，至于那些个大头兵，他们不需要知道这个，他们只要听话，上战场砍杀就够了。

这样一想，老大也就走下了座位，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然后看了眼自己的两位兄弟，接着就是扭过头去，向着门外走去，走到半路，顿了一下，说道：“马上就要过冬了。”还在犹豫的老三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震，本来还在犹豫的眼神立马坚定起来，跟着起身的老二后面，走出了大厅，向着马厩走去。

夜半露浓，群星匿云，只有一轮圆月挂在夜空，将大地照的敞亮，虽不及白日那边的亮堂，却也能看清周围十米内的事物。在敞亮的月光之下，一队马队正在疾驰着。虽然那些马在狂奔，但声音却是很小，如果不是白辰感知敏锐，且加上马有些多，虽然消弱了奔跑的声音，但地面的震动却是没办法消除。

白辰正是在熟睡之时被远处传来的震动惊醒，等到白辰起身，想要熄灭营火之时，却是发现那些骑手已经离他的破庙不远了，白辰想了一下，也就没有熄灭营火，而是走到破窗口，看着疾驰而来的马队。

但出乎白辰预料的是，那马队并没有停留，而是疾驰而去，扬起一堆灰尘。白辰看着那对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马队，想着应该是某股叛军准备去夜袭某股叛军了，但白辰却不怎么看好刚刚疾驰而去的叛军，今天的月亮实在是亮是吓人，他活了这么多年（分魂），也没见过这么亮堂的月亮，在这种晚上，几十米外都能看到人，这么夜袭啊。

但白辰又转念一想，既然那些叛军敢夜袭，那么那些叛军也应该是计算好了，倘若他们要夜袭的对象也因为月色太亮而没什么警戒的话，那么还是很有可能夜袭成功的。不要以为那些个叛军会想正规军一样军纪严明，那些个叛军在乱世之前要么是泥腿子，要么是没学过军阵知识的闲散门派，想要他们不趁月色亮堂偷懒，根本不可能！

但是这些跟白辰有个什么关系，要是被夜袭的对象是甚么平民百姓他说不准还是去阻拦一番，至于那些叛军山贼之类的，关他屁事，死了最好。要是让他心情不好时遇上了，说不准就直接动手，为民除害了。

所以，白辰在看那股叛军没找他的麻烦，也就乐意不管，反正那些个叛军山贼也没几个手上不沾血的，死了就死了，关他什么事，让他们狗咬狗去吧，刚刚被吵醒的白辰打了个哈欠，给火堆填了些干柴，又出去安抚了一下有些受惊的马儿，回到破庙里，接着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