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寻月闻言,接过请帖,打开瞧了瞧,上书英勇伯世子次女生辰,邀请琰郡王妃过府参宴。
宋寻月合上请帖,放在桌上,示意门房的人退下,转头看向张立,问道:“英勇伯府?与王爷有交情?”
英勇伯府她听说过,但是没去过,同宋家没什么往来,其祖上有开国从龙之功,这些年虽见衰退,可家底还是很厚的,是京中有名有姓的勋贵之家。
张立答道:“回王妃娘娘的话,没什么交情。不仅英勇伯府,京中有头有脸的勋贵,品级较高的官员,基本都与王爷没什么交情。但王爷身份放着,无论有没有交情,大多人家有宴基本都会给王爷递张帖子。”
宋寻月接着问道:“那王爷一般去不去呢?”
张立答道:“只要王爷在京中,一般都会去。”
宋寻月面露疑惑:“你家王爷,若无交情的话,不像是会去的模样。”
张立闻言失笑,点点头:“王爷本身是不情愿去的,但京中多少眼睛盯着,即便王爷不去,有些眼睛也会长到王府里来,还不如去露露脸,能省的麻烦更多。”
“哦……”宋寻月了然,那确实是,谢尧臣明显更怕麻烦。这不皇后之前就七里八拐的塞了个林穗穗来。
念及此,宋寻月看向张立问道:“既如此,那明日我去瞧瞧?”
张立点点头道:“跑得过初一跑不过十五,娘娘作为王妃,总得露面参加这些宴会,倒不如提前熟悉下,年三十金明池宴会,指不定能见着几张熟脸,更自如些。”
宋寻月点点头,看向寄春:“既是世子次女,想来同我差不多年纪,你去准备份适合年轻女子的贺礼。”
寄春应下,依言去办。
宋寻月又向星儿问道:“制衣所我送去的料子,新衣可有做好?”这种宴会,就穿那日去会仙居买的料子吧,若穿云锦,似乎太惹眼了些。
星儿行礼道:“奴婢这就去问。”
宋寻月看向张立,笑道:“你接着教。”
张立颔首,接着跟宋寻月说宫里的事,以及宫宴上一些关系和约定俗成的规矩。
宋寻月认真跟着张立学了大半天,方才窥见皇庭生活的一角,原来皇宫里是那样一般景象。有些东西听着,感觉触不可及,有些则又像寻常百姓家一般平常,比如皇子帝姬,私下里还是会唤陛下爹爹,皇孙等人会唤阿翁,倒是比她所想的温情许多。
这夜宋寻月早早睡下,第一日起来,本想去自己宅子里溜达一圈,奈何今日天气极差,阴云密布,外头刮着萧瑟的西风,细碎的小雪花一直和着风毫无章法乱飞。
这种天气最是伤人,若正正经经下场雪,许是还没这么冷,但这种风天,雪痛痛快快的下不来,那风挂到脸上,跟刀子似得疼。
宋寻月干脆没出门,在屋里窝了一上午,给星儿、寄春、栀香、锦蓉四人,每人各给了一笔钱,当筹码,玩了一上午打马棋。
张立一直在屋里外间,听着里头几个姑娘的欢声笑语,哪怕一直站着,人也感觉不到累,心情愉悦的很。
晌午吃完饭后,宋寻月这才恋恋不舍的起身,看着桌上的残棋,叹道:“从前怎不知有这么好玩的东西,外头今日这么冷,当真不想去英勇伯府,在暖呼呼的屋子里玩一天多快活。”
寄春笑道:“日后有的是机会玩,奴婢去给娘娘取件最厚的大氅,大家伙的都穿得暖暖的。”
说着,寄春便去取衣服,星儿也道:“我也去多准备几个汤婆子,这么冷的天,凉的快,多备几个换着用。”
等一人准备好东西回来,宋寻月便带上寄春准备的贺礼,换上制衣所新制的冬衣,带着四个婢女,以及张立等人,坐上马车,同往英勇伯府而去。
谢尧臣不在,这么冷的天,宋寻月舍不得几个姑娘冻着,便将寄春、星儿、栀香、锦蓉四个人都带进了车里。
马车刚动,栀香微微低眉,随后对宋寻月道:“娘娘,有桩事,奴婢思来想去,还是得跟您说一声。”
宋寻月看向她:“嗯,你说。”
栀香干涩的笑笑,回道:“王爷在京中素来名声不大好,仪妃娘娘不受宠,母家也早已落寞,王爷自己也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实绩,虽有王爷的头衔,可实则无权无势。”
宋寻月点点头:“这我知道,怎么了?”
栀香面露难色,接着道:“容奴婢说句不好听的话,英勇伯府这请帖,是看在您和王爷的身份所递,实则心里对您,或许会少些恭敬,京中其他勋贵也大多如此。届时娘娘若遇冷待,切莫放在心上。倘遇上身份贵重的女子,躲着些便好。”省得听到些什么风凉话。
“哈……”宋寻月坦然一笑,道:“放心便是,我本就不是很想参加这劳什子宴会。大多官眷是去交际的,为的不过是为夫君铺路罢了。我嫁了王爷,前头就剩下个亲王的尊位,已是尊贵至极,再无他求,我安心吃吃喝喝便是。”
栀香闻言,拧着的眉头平展开来,笑道:“娘娘通透,是奴婢担心过头了。”
宋寻月笑道:“无妨,多亏了你提醒,否则我险些忘了这茬。”
栀香冲宋寻月笑笑,心间放心了不少,她生怕宴会上娘娘同人搭话,受冷待后心里不快,既然已有心理准备,那便无妨。
不到两刻钟的功夫,马车停下,张立从外头拉开了车门,一阵冷风卷进来,直接打在宋寻月脸上,让她险些上不来气,抬手拿袖挡了一下,方才匀过一口气来。
不仅蹙眉,好烦,这种天只适合窝在屋里吃涮羊肉,根本不适合出门。
星儿等人挨个出了马车,伸手将宋寻月扶了下来,冷风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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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勇伯府门前,迎客的伯府世子和夫人,早已冻得脸颊和鼻头泛红,两位都和宋寻月父亲差不多年纪,见宋寻月下车,忙迎上前来:“哎哟,王妃娘娘可有冻着?”
说着,一人上前行礼,宋寻月免了他们的礼后,笑道:“我还好,瞧着一位倒是冻坏了。”
世子忙对夫人道:“谁知今日竟是这种天气,合该换个日子宴请。”
说着,转头对夫人道:“快带娘娘进去。”
世子夫人含笑应下,忙侧身引了宋寻月往里走。来到会客厅中,已有好些女子在列,见宋寻月进来,皆回头看来。
在这些官眷堆里,宋寻月算是生面孔,从前在娘家时,随父也参加过几次宴会,但很少参加这般上层贵女云集的宴会,即便偶尔有,孙氏也很少带她去,所以没几个熟面孔。
世子夫人引了宋寻月到一名望之一十五六的女子身边,指着她身边的空位道:“琰郡王妃可坐在此处。”
众人恍然,起身见礼,唯独宋寻月左手边的两名女子未动,待见过礼,宋寻月身边的那名女子道:“原是三弟新娶的王妃。弟妹竟是如此美人,三弟有福了。”
听这女子称谢尧臣为三弟,宋寻月投去探问的目光,一旁的婢女笑着道:“我们娘娘是端顺王妃。”
哦,原是端顺王妃张氏,宋寻月行礼道:“见过一嫂。”
张氏抿唇笑,看向一旁那位望之三十左右的女子,道:“这位是太子妃娘娘,咱们的大嫂。”
太子妃阴氏看向宋寻月,招呼道:“都是一家人,弟妹莫要见外。”
许是和谢尧臣接触较少的缘故,宋寻月听着端顺王妃和太子妃称自己为弟妹,还说是一家人,委实有种不真实感,竟是同这等身份的人平起平坐了。
宋寻月行礼道:“见过太子妃娘娘。”
阴氏颔首受下,免了宋寻月的礼,示意她坐。
入座后,宋寻月眼睛逐一从中女子脸上扫过,委实不知今日过生辰的正主是哪一个。而太子妃阴氏和端顺王妃张氏,同宋寻月打过招呼后,便一直说着话,没再同宋寻月多言,席上也没有同宋寻月搭话的人。
宋寻月基本已经明白栀香方才所言之意,琰郡王妃,果然不是很受待见,不过没关系,她又不在意,只是不知英勇伯府的席面如何,有没有王府的好吃。
人差不多来齐,伯府中的婢女陆续上菜,厅中丝乐声亦起,气氛渐渐活泛起来,姑娘们边吃边聊,有些坐在一起,相熟些的女子,甚至还玩儿起行酒令,耳畔时不时便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听着倒是氛围松快热闹。
至于宋寻月,心思则扑在面前的菜肴上,一道道的品尝,有一两道还不错,但比起王府,还是差了很远,再加上她出门前吃了午饭,有些食之无味。
但看看一旁的太子妃和端顺王妃,用的还挺好,甚至称赞了一些她觉得不太行的菜肴。一时心间有些奇怪,到底是这一位会说场面话,还是谢尧臣太会享受,找的厨子出色?
寻摸这些事的宋寻月,自是没留意到,桌子对面,一直有三位姑娘,时不时就会向她投来目光。
一位是今日生辰宴的正主郑黎云,一位是太傅阴鸿寿的孙女,太子妃阴氏的大侄女阴婉枫,还有一位是阴鸿寿的孙媳吴氏。三位都与宋寻月年纪相仿。
阴婉枫看看宋寻月,对郑黎云低语道:“你确定你的法子成?”
郑黎云道:“姐姐放心,那方水榭,是更衣后回来此厅的必经之路,肯定能遇上,等下我们在那里截下琰郡王妃便是。”
阴婉枫微微嘟嘴,随后道:“也不知这王妃有什么手段,还得叫皇后娘娘这般费心,总之等下咱们问得尽量刁钻些,总能试出这琰郡王妃的深浅。”
郑黎云和吴氏应下,三人的眼风,不住的往宋寻月那边瞟。
婢女继续上菜,正是上好的玫瑰甜酿。可就在一名婢女走到宋寻月身边时,脚下竟然一崴,一碗甜酿全浇在了宋寻月裙摆上。
宋寻月被惊得起身,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星儿心疼的蹙眉,连忙伸手将占了甜酿的裙摆提了起来。幸好是冬衣,比较厚,不会烫到小姐,这要是夏天,这一下下去,肯定得抹好几天的膏药。
可惜了小姐刚做的裙子!今早才从制衣所取回来的,怎么就被浇上一碗甜酿,这玩意黏糊糊的多不好洗?会不会伤料子?这件衣服不会废了吧?
郑黎云忙起身斥道:“怎么这般不小心?弄脏王妃娘娘的衣裳,你们赔的起吗?”
婢女连忙跪地道歉,声音中已是有了哭腔:“对不住王妃娘娘,奴婢不是有心的。”
宋寻月虽然无奈,但也知有些意外无法避免,谁也不想弄成这样。又听这婢女哭得难受,便道:“无妨,你别哭了,去换一身就是。”幸好多带了几身衣服。
宋寻月站直身子,看向方才说话的郑黎云,她心想这位应当就是此次生辰宴的正主,问道:“不知贵府上更衣之所在何处?”
郑黎云对宋寻月福一福身子,道:“娘娘莫气,有的,我这就着人带你去。”
说着,郑黎云看向那婢女,斥道:“还哭什么,快带娘娘去更衣。”
“是。”婢女忙起身,将手里的托盘交给其他人,带着宋寻月离厅,往内院走去。寄春、星儿、栀香、锦蓉等人随行。
等宋寻月离开,郑黎云看向一旁的阴婉枫和吴氏,微一挑眉,神色间隐有得意之色。
三人又坐了一小会,趁众人不注意,陆续离席,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