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低下头来看看

除了一床简单的被褥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女妆用品。

和寻常女子的闺房还是有着许多的不同的。甚至于这里看上去有些像是一个男子的房间。

“王爷，请坐！”

和雅的声音很轻。

“我这次来，为了什么事情，你可知晓？”李睿的声音很轻。

和雅沉吟了片刻之后，有些为难的抬起头来：“王爷是为了白家的事情而来，不想让我再继续追查下去了？”

李睿笑了一声，紧接着微微的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

和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过了很长的时间之后才抬起头来：“王爷您可知道？白家所做的事情已经犯了当今陛下的忌讳？”

“嗯，我知道！”

李睿点了点头，坦然的说道。

“既然如此的话，那为什么还要去做？”和雅的声音很轻：“商者皆奸，尽是一些无利不起早之辈。王爷可曾想过他们有可能会控制整个凉州的命脉，到了那个时候，就如同附骨之蛆一样趴在凉州的身上，大口大口的咀嚼着凉州的一切！”

“不错，我知道！”

李睿点了点头：“你来的有些晚了！”

“不晚，我仔细的探查过白家现如今的产业，在凉州并没有太过于深入，只要我们悬崖勒马，就可以将白家从凉州的根系之上彻底的拔除！”和雅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急切，而后接着说道：“只有这样，才能够平息陛下的怒气！”

“你理会错了一点，我说的你来的有些晚了并不是这个意思！”

李睿的一只手轻轻的放在桌子上，哒叭哒叭的敲打着，不断的整理着自己心中的词汇。

“我的意思是，你并没有见过凉州饿殍满地，易子而食的情景？”李睿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接着说道：“可是本王见到过，本王不仅见到过，而且还亲自经历过。本王经历过，有人活生生的饿死在道路之上，你知道观音土么？”

“那是什么东西？”

和雅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诧异，而后轻声的询问着说道。

“所谓的观音土是一种泥土，这种泥土是可以吃的，而且能够抗饿。但是唯一的一个坏处就是这东西会长在你的肚子之中，并不会随着入厕排出来，久而久之人的肚子就好像是一个圆球一样，翻在外面。因为饥饿，所以说他必须要吃，可是吃完之后，肚子也就会越来越大，一直到最后活生生的死在路边。他们浑身上下骨瘦如柴，只有肚子那个地方如同一个西瓜一样……”

“这种情景，在本王刚刚来到凉州的时候，见得数不胜数！”

“道路两侧，甚至于街道之上。都能看到饿死之人！”

李睿的声音很轻。

“可是朝廷已经赈灾了呀？”这个时候的和雅愣在了那里，眼神之中露出了几分的茫然。

“是，不错！”

李睿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接着说道：“朝廷确确实实已经站在了甚至于拨付下来的银两，可是银两能做什么？你告诉我银两从什么地方能够换来粮食。你告诉我本王拿着银两应该去什么地方买吃的，然你喂饱这些人？”

“本王去过不少的地方，给所有的王兄写信！”

“可是，没有一家一户的粮仓之中，有多余的粮食，能够救济粮州的百姓！”李睿深吸了一口气：“每一日，凉州都有饿死之人，可，你让他们如何等那么长的时间？”

“本王知道！”

李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父皇对商贾之事，有着很深的成见。本王也知道到了一定的程度之上，商贾能够有通天彻地的力量。可是，你告诉我，如果不让白家进来，如何能够让这些人活下来？本王想了很多的方法。没有粮食，没有银两，国库之中拨下来的赈灾银两，可以说是杯水车薪。而在凉州的土地之上，到如今还没有真真正正的长出来，哪怕一粒的粮食。一切还要等到秋收之后，凉州或许才能够得到缓解！”

“……”

和雅整个人呆滞在了那里，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如何懂得这些东西？只是看着眼前的李睿义愤填膺！

“唉！”

李睿叹了一口气，而后接着说道：“本王没有其他的心思，本王只是想要为凉州的百姓谋出一条活路来。至于白家，本王自信，他们还在本王的掌控之内。那如果说想要如同附骨之蛆一样，趴在凉州之上，狠狠的吸血！本王第一个不答应，也绝对不会如他们所愿！”

李睿的眼神之中露出了几分凝重：“可是，你若是继续调查下去，将这个事情传入到老爷子的耳中。”

“凉州的百姓，或许就要再遭受一次打击，他们刚刚寻来的活计，可能就会失去。好不容易找到了养家糊口的事情，可能就会因为陛下的一句话而不复存在！”

李睿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和雅。

紧接着，轻轻的说道：“所以，本王不想让你再追究白家的事情了，本王的心中自有分寸！”

“如果你一定要追究，也一定要禀告父皇的话。那就劳烦将本王所说的这一番话也一并呈禀上去！”李睿的眼神之中露出了几分精光：“也好让他知道，这大周，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吃不饱饭穿不暖衣。尤其是在这凉州之内，冻死饿死之人数不胜数！”

“……”

“放，放肆！”

这个时候的和雅顿时有些慌乱了。

李睿的这番话，已经算得上是有些大逆不道。这就相当于当众指责陛下。

和雅此时此刻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只是感觉到自己好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最大逆不道的话语一样：“你怎得能够如此说陛下的坏话？”

“我对说陛下的坏话，没什么兴趣！”

李睿无奈的摇了摇头：“可这便是现实，和雅，你身为绣衣，为陛下办事，无可厚非！”

“可，有的时候也可以低下头来，看一下这个残酷的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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