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韩青有什么难言之隐，但如今苏懿已经掌握了进一步的线索，也没办法和韩青磨蹭。
他心中思量几番，又开口劝导。
“我们初次见面之时，我便知道你是个仗义的人，也敢于冲破黑暗声张正义。”
“如今你见到了凶手，又隐瞒消息，若是再出了人命，你又当如何？”
苏懿的话说的句句如实。
韩青拧着的眉松了一瞬，而后锁得更紧。
"对凶手的放任不为，也是帮凶。
"
苏懿一字一句，咬得极重，如一柄大锤狠狠敲击在韩青心中，造成震颤。
对作恶视而不见，何尝不是一种罪？
苏懿的话像是打醒了韩青，令他从桎梏当中脱出。
他复杂难言的目光落在苏懿身上，更是被对方眸中的认真所动摇。
“……是我目光短浅了。”
韩青苦笑，抬手捂着脸掩饰胸口涌出的羞愧，没想到自己执着了这么久，还不如苏懿。
他整理好心情，又仔细会回忆了一番当时的场景，才缓缓开口。
“当时距离有些远，我只看得清大概。”
韩青尽可能将自己的回忆描述清楚，包括那人的衣着装扮颜色等等，苏懿则是在一旁认真记录，尽可能让韩青说仔细。
韩青说完之后顿了顿，又再度出声。
“其实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苏兄弟。”
苏懿自然点头，“你说。”
“等你们抓到人来之后，能不能让我见一面？”韩青说出自己的请求。
不用苏懿再问，他就主动给出了解释。
“实话实说，之前我不说，是因为我看着那人，似乎很像是我救命恩人的女儿。”
这也是韩青一直闭口不谈的原因。
苏懿听他的话后也是恍然大悟。
他神情复杂，“怪不得你不说，如若真是……这说不定也是一种恩将仇报了。”
人家对自己有救命恩情，结果自己直接把人家女儿举报坐牢，说不定直接斩首……
如此一来，苏懿更是对韩青刮目相看，觉得这人是个性情中人。
他怀着这样的消息，其实大可以什么都不说，也不会惹人怪罪。
甚至刚才在说出线索之前，还可以以此要挟苏懿，让他答应更过分的请求。
可韩青并没有这样做。
顶着韩青恳求的目光，苏懿也不好拒绝，只是话音婉转。
“这事等我和县令大人说过，才好告诉你。”
他并非德阳县的官，说到底只是凭着交情才能着手调查这案子，因此也不会直接冲动的给了韩青许诺。
“好。”韩青点头，也知道这事强求不来。
只是经过苏懿这一番点拨，他也清楚自己不能助纣为虐，恩情是恩情，却是不能让对方再作孽了。
苏懿得了消息，韩青如释重负。
两人一时间心中都放松了不少，让这一晚睡了个好觉。
可第二天，不等苏懿和柳南烟会和去寻杜鹃，先是被一个消息砸的神志不清。
雷老虎死了。
尸体漂在河道，被清早洗衣的妇人发现。
得知此事，苏懿急忙去了衙门，和正在检查尸体的柳南烟见了面。
“目前来看和其他两人死状相似，尸体经过猛烈撞击，估计也是从悬崖上推下去摔到河里的……”
柳南烟一边说着，一边扒开死者口腔仔细查看。
苏懿站在一旁皱眉观察，“死状相似？还有哪里不同？”
“……嗯。”柳南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似乎有些难言。
苏懿察觉到不对，凑近了看，目光落在尸体某处后，眼睛猛然瞪大。
“这……这……”
柳南烟咳了一声，“不用看了，被切了。”
“另外胸口也被人捅了好几刀，但看死者似乎没怎么反抗，暂时也没检测在口周检测到迷药之类的。”
苏懿之所以惊讶，是因为雷老虎空荡荡的下半身。
尽管他并非专精仵作，但从切口也看得出下手之人动作狠辣干净利落。
胸口的刀痕有些凌乱，力道略重，几乎全都是朝着心口去打。
可见凶手对此人的恨意之大。
柳南烟叹了口气，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次翻了翻衣服便直接找到了耳环。
和他们之前发现的两枚都属于同一款式。
“应该是同一人作案，衙门这边已经派人去山寨调查了。”
雷老虎好歹也是德阳县这一片的地头蛇，就这么死了不是件小事。
苏懿面色严肃，看着柳南烟正忙，索性将去找杜鹃的事揽下。
“我去找杜鹃。”
他说完后便直接去了柳南烟所说的地址。
这才一晚上，便又多了个死人，苏懿心中立刻紧迫起来，决心先去把杜鹃带回衙门。
柳南烟对此也没意见，原本心中还残存着些昨晚的闷气，可眼下案子当先正事要紧，她也不是拎不清的人。
再者尸体还差最后的收尾，等她完成手头的事再去找苏懿也不迟。
杜鹃暂住一家小院，苏懿去的时候正巧碰到了要离开的杜鹃。
“杜姑娘。”苏懿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拦在了对方面前。
杜鹃见他出现，似是意外，很快便扬起个笑，抬手搭在苏懿手臂处，指尖暧昧的勾了勾。
“苏公子倒也不必如此性急。”
杜鹃笑颜如花，毫不掩饰的打量着苏懿。
像是故意留给苏懿遐想的时间，迟了会儿才再开口。
“我对长相俊俏的公子向来有所优待，如若不嫌弃，我们进去说如何？”
杜鹃略微侧身，摆出邀请的姿态。
杜鹃住着的院落不大，一间房摆在那里，苏懿脸色渐红。
这和邀请自己去她的闺房有什么区别？
苏懿不愿多想，可不管杜鹃见面时搭在自己手臂上勾勾搭搭的指尖，还是话语中缱绻缠绵的暧昧，似乎都引得他往这个方向。
他冷不丁想起传闻中的杜鹃，人们除了对她美貌的形容，便是如风尘女子的贬低下贱。
犹豫的功夫，杜鹃仍旧耐心的站在他面前，单手托着下巴，耳边的金光在尚未褪去的晨辉下引得苏懿的目光闪烁。
有那么一瞬，苏懿觉得自己似乎被杜鹃的目光看穿。
杜鹃看着两人，不知怎的，她回想起自己刚来德阳县时，那时的她还十分的单纯，从小她便是在狐王村的凤凰山上长大，她本没有家人，是山上的狐狸将她带大。
若是没有这些狐狸她早就饿死了，刚生产完的狐狸一口奶一口奶的将她喂大，后来又摘山上的野果喂食。
狐王村的人都说狐狸是有灵性的，甚至有些狐狸都可以化为人形，那时候的杜鹃心中便一直期盼和自己一同长大的狐狸可以早日化为人形。
狐王山的位置偏僻，且四周都是树林，平日除了狐狸也没人敢踏足。
她就这样在凤凰山上生活了十几年，整日里都与狐狸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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