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四十一只龙崽

其实,沈谬也并不是讨厌“小公主”这个称呼，只是觉得，那个词听起来就像是太过于被人宠爱着。

并不适合他这种人.....使用。

沈谬从小到大听过很多侮辱称呼,绰号，外号。还是头一次有人给他取了这样.....本应该备受宠爱称谓。

但仔细想想,好像也只有江绵绵会这样叫他,无论如何纠正无果，沈谬也就随她去了。

第二天，少年起得很早。

即便卓晚舟对他很好很好，准备东西也真就好像他是这个家一份子似。但沈谬心中清楚他只是一个外人,受了人家这样恩惠,自然是要有所表示和回报,

冰箱里东西都很齐全,于是他做了很丰盛早餐,中式西式都有，然后留下一份纸条。安静地离开了这座过分温馨和温暖小别墅。

沈谬今天也没有去上学,他跟老师请了假。反正，他身份在学校里也不是什么秘密,而作为十三岁跳级生,成绩方面更是不必担心。

沈谬背着书包走在马路边缘，他还是戴着那顶鸭舌帽，帽檐压得低低，遮住了大部分脸,只能让旁人窥见一点过分冷白而精致下颚。

工作日早上四处都是匆匆行人，忙着上班或者上学,不过由于这一片都是教育园区,看到路上看到,更多还是学生。他们嬉笑打闹，结伴往学校走，

“啧，又是纯牛奶，我妈天天非逼着我喝这个，前两天又买了什么钙片，一瓶一瓶，哎呦喂。”

“诶你英语作业写完没？嘿嘿嘿，给我借鉴借鉴，昨天晚上跟我爸出去吃夜宵了，没写完。”

“天哪，总算出门了，你们不知道我家那个妹妹有多闹腾，每天早上出门就跟打仗似，非拉着我不准走。”

“......”

沈谬低着头，逆着他们前行方向，擦肩而过。

他们大概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口中抱怨着日常，是某个人无论如何，也触不可及东西。

路上学生，大多数都是初高中生，因为要上早自习。而幼稚园小班八点才上课，现在才刚刚七点多

【或许，她现在应该还在赖床吧。】

无意识地，沈谬脑海中闪过了这样念头。然而意识到自己刚刚想了什么刹那，他忽然怔愣一瞬。

少年用力眨了一下眼睛，把脑海中画面甩掉，然后加快步伐，找到了那间熟悉琴行。

正门锁着，他们一般是九点才会开门营业。不过沈谬也只是在正门微微顿住一下，然后熟门熟路地转弯，从旁边一个小门走了进去。

“诶？小沈你这么早就来啦？”

正在里面忙碌老人看向他，露出微微笑意，

“你那些东西还放在地下室，放心吧，没人碰。”

“谢谢。”

沈谬对他点点头，然后从书包里摸出三百块钱，递过去。

“哎哟可别折煞我老头子，哪里能收你钱？”

赵爷爷摆摆手，

“要是你觉得把东西放在我这不好意思，那昨天有两架钢琴好像有点小毛病，你等会儿过去帮忙看看吧。”

沈谬默了片刻，点点头，终于把钱收起来，

“好，等下就去。”

出租屋不能再住了，少年只能把自己东西搬出来，可是一时之间又找不到新房子租住，只能暂时把他和母亲东西搬在琴行地下室里放着。

不过他们东西也很少，除了一架旧钢琴和一把小提琴之外，就只剩下一个大纸箱子了。

他们在这个国家待了好几年，可最后剩下只有这些东西。

沈谬抚摸着母亲遗物，用干净手帕轻轻擦拭着。即便上面并没有什么脏东西，甚至连灰尘也没有。

沈宏才那天说，让他搬回去，回到沈家住，可同样也说让他将那些破烂玩意儿都丢掉。

那个男人口中所谓破烂玩意儿，就是这些，母亲留下来遗物。

毕竟作为s市有名企业家，慈善家，以及在国际上小有名气钢琴大师，沈宏才有一份极为光鲜亮丽履历。

那个男人素来都很爱惜自己面子。而沈谬母亲，包括她东西，还包括她为他孕育诞生孩子，在沈宏才眼中都是让他丢脸存在。

沈谬将所有东西都仔仔细细，一一擦拭过后，他才坐在了那架旧钢琴前，轻轻掀开盖，细长冷白指落在了琴键上，恍如振翅欲飞蝴蝶。

不需要琴谱，也不需要思考，就好像是呼吸一般自然事情，美妙琴音从指尖流泻而出。

因为药物致聋，沈谬残存听力很少，即便带上助听器也比不得常人。平时看着日常对话与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那是因为沈谬在使用助听器同时，还辅助了对方口型加以辨别。

但对于一个想要登上音乐殿堂人而言，这样致命缺陷，他早就被拒之门外了。

嗡——

沉重尾音结束。

少年垂着眸子，在阴暗狭窄地下室内久久沉默。

大概是因为异国血统，他皮肤冷白无瑕，即便在阴暗环境中也显出冰雪般颜色。只是在日光下灿然金发，此刻却显得暗淡。

漫长沉默过后，沈谬合上了琴盖。然后又在上面轻轻地，搭上一层白色遮尘布。

他不会把东西长久放在这里，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找到一个合适地方，将这些东西都搬过去。

咔哒。

沈谬关上地下室门，熟练地换上琴行里工作服，开始对那一架看来华美精致钢琴进行维护。

十六岁以下未成年人是不能工作，所以他这不算是工作，只是帮忙，还老板一个人情而已。

与此同时，他并没有注意透明玻璃窗外马路上，停着一辆黑色保姆车，

“晚姐，看什么呢？我们得赶紧走，迟到话，王导那边要生气了。”

“嗯，没什么，只是看到了一个熟人家孩子。”

卓晚舟一愣，才终于从微微晃神中收回视线。有那么一瞬间，她在沈谬身上看见了曾经年少自己，

其实，她对沈谬那样好，不仅仅只是出于对小女儿爱屋及乌。

只是因为那个少年遭遇，和她曾经有一些相似。只是那里面没有豪门恩怨，也没有万贯家财，她出身在一个很普通家庭。

唯一稍微特殊一点，就是她母亲带着她改嫁给了继父，然后又生下了一个弟弟。

从那以后，卓晚舟就好像成了那个家外人。继父酗酒家暴，母亲重男轻女。弟弟也被养坏了，整日好吃懒做。

也正因为是这样家庭，所以当年，江淮生父亲才会死活都不同意他们两个婚事。

很多年以前，卓晚舟终于忍受不了那样家庭，她就一个人跑了出来，也在琴行打过工，就像刚才沈谬那样。

比起在物质上无忧无虑小女儿，卓晚舟更心疼那个不仅仅没有父母爱，连基本生存也艰难少年。

她叹了口气，然后给经纪人打了个电话。

而于此同时，绵绵刚刚才被老父亲从床上挖起来。她实在是太困了，只能闭着眼像一个软软布娃娃似，任由老父亲摆弄换装。

当初连喂个饭，都要把小女儿呛到总裁爸爸，经过几日进化升级，如今已经可以熟练而又迅速给小女儿穿上衣服，然后抱到餐厅，喂完饭。再带着她小书包送孩子上学了。

江淮生以前总觉得养个孩子不难，多请几个保姆伺候着就是了，但当前段时间绵绵落水之后，他才逐渐明白了养一个孩子到底真正需要付出什么。

不仅仅只是用银行卡转账，就可以做好一切。

二十分钟后，小龙崽背着小书包，被老父亲送到了幼稚园门口。

“今天绵绵乖乖地在这里呆一天，可以有金条拿吗？”

一开始为了方便，用金条诱导小孩老父亲顿时开始有些后悔了，这要是每天上学都给一根金条，哪怕他有一座金山也不够啊。

毕竟从幼稚园到高中，再到大学还有十几年要走呢。

“绵绵，你来这里是好好学习，”

总裁爸爸开始绞尽脑汁，苦口婆心哄孩子，

“你看昨天晚上就因为没有文化，不认识字被爸爸骗了吧，”

“......嗷？”

小龙崽被绕得有点晕，但又觉得老父亲说没问题，甚至想着想着，她还有一点生气，

“啪！”

绵绵忍不住捏起小拳头，一拳捶在老父亲胸口上，

“哼！坏爸爸，骗我！”

“嘶......是是是，爸爸错了。”

江淮生揉了揉钝痛胸口，一边心想着小女儿力气怎么这么大，一边又继续开始哄，

“但是绵绵想，要是以后不是爸爸骗你，是别人骗你怎么办？你是不是得自己有文化，才能不被骗呀？”

“......对哦。”

龙崽沉思，然后点点头。看小孩这副模样，江淮生觉得稳了，

“那绵绵是不是就得，好好去幼稚园学文化？”

“嗯嗯。”

龙崽点头。

“那好！绵绵现在就乖乖进去学文化吧！下午放学爸爸来接你吃大餐！”

老父亲拍拍她小肩膀，然后把面向自己小孩转向幼稚园大门，轻轻往前一推

“去吧！”

“嗷~”

绵绵立刻雄赳赳气昂昂地大步往幼稚园里走了。

嗯，没错，她得好好在这里学文化，这样以后就不会在小公主面前丢脸了。

只是绵绵刚走进大门，忽然感觉哪里不对，

等等，臭爸爸给她金条，和她待在幼稚园里学文化并不冲突啊？

龙崽懵逼。

她后知后觉，立刻要扭头回去找臭爸爸理论，而这时候却被门口老师一把逮住小书包，

“不可以往外跑哦，小朋友马上要上课啦。”

“可是我爸爸他......！”

小龙崽伸长了脖子，在一堆送孩子家长中寻找着那个高大身影，别孩子家长都依依不舍，或者目送着小孩走进教室。

结果，绵绵却发现她老父亲跑得比谁都快，一溜烟儿上车就走了，没有分毫留恋。就像是甩掉了什么大麻烦似。

“.......”

——又被骗了！！！

气鼓鼓jpg.

不过事已至此，小龙崽还是要留在幼儿园好好学文化，她现在已经不知道，因为没有文化，不了解这个人类世界，而在小公主面前丢了太多次龙了。

反正放学时候老父亲还要来接，到时候再找他算账！

于是，绵绵还是乖乖跟着老师走进教室，准备上课。里面还是像昨天一样吵吵闹闹，但当小龙崽一走进去时候，整个教室顿时一片寂静。

毕竟昨天她一个人揍翻五个大男孩样子，都被小朋友们看见了，现在有一半小朋友觉得她超级帅气，而另一半人则怕怕。

但无一例外，所有小朋友眼神都集中在了绵绵身上。

魏小曼坐在前面，但总忍不住往后看，她昨天也看见绵绵打架了，但并不觉得她是个坏孩子，反而觉得她很帅气。

因为那些个学前班大男孩，总是会欺负其他小孩，要么抢他们东西，要么就揪小姑娘辫子。

小龙崽倒是不介意被别人看，她今天没有了昨天随意散漫，而是认认真真坐在位置上，等待着老师给她讲文化。

啪啪——！

林老师一进来，下意识拍拍手，想让小朋友们安静，结果她拍完却发现整个教室都安静可怕。

虽然心中有些诧异，但环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于是还是按照之前安排走上讲台。

“小朋友们，大家早上好呀~”

“老师好~”

稚嫩童声齐齐响起。

只不过小龙崽期待落了空，老师并没有教他们读书认字，只是让他们把昨天画画拿出来，一个一个跟小伙伴分享。

在一堆画了爸爸妈妈和自己一家三口火柴人图画中，只有小龙崽拿出了自己恶龙拯救公主故事。

色彩绚烂，画面精彩，故事跌宕起伏。

而且，绵绵还不止一张画，她拿出了一叠图，从龙族生活，到寻找小公主旅程，再到破碎冰塔救出小公主，

完全都可以做成一本完整儿童连环画，

而且，绵绵没有把这件事情当成一个童话故事讲，她语气很认真，在叙述着自己曾经真实经历过事情。

“哇——”

小朋友们好感和羡慕，就是来得这样简单。

他们顿时把小龙崽围了一圈，叽叽喳喳地问她，

“世界上真有龙吗？”

“小公主真那么漂亮吗？”

“那个冰塔那么高，怎么能飞上去呀？”

“小公主是不是被邪恶巫婆囚禁起来，我就知道，她最坏了。”

“......”

正当小龙崽一一解释他们疑惑时，忽然听见外面远处有老师在聊天说话。

“中班今天那个新来叶棠，就是白化病那个，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钻到楼梯间里躲着了，现在好几个老师都哄不出来呢，头疼死了。”

“？”

小龙崽眨了眨眼，并不是因为他们谈话内容中白化病，而是她听见了小叶子名字，还感觉到小叶子印记就在附近，

【——雪精灵！】

“那个叶棠做早操时候还好好，结果突然躲那儿去，你说那么小孩子，谁敢敢生拉硬拽，现在好几个老师都哄不出来。”

听见朋友出事，绵绵立刻放下手里画，跟着跑了出去。

林老师还在认真听着她讲故事，突然讲台上小人儿就没了，

“江绵绵？！”

她赶紧撂下一句

“其他小朋友们都乖乖待在教室里啊，”

然后才上去追。

这时候，小叶子看见外面很多老师，他们都在温和哄着自己出去，也知道这都是好意。

可是......

小叶子抱紧膝盖，她只想一个人呆着。

直到——

“雪精灵！”

熟悉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接着她就看见一张熟悉脸，拨开人群从好几个老师中钻了进来，

小孩子身体小，大人根本进不来地方，他们只要稍稍一缩就很容易进来了。

“绵......绵绵？”

小叶子愣住。这时候，小龙崽赶紧着急忙慌地摸摸她身体，这里摸摸，那里捏捏，

“雪精灵，你是不是要化了？”

“.......”

小叶子终于想起来，眼前小孩还坚信她是雪精灵来着，还很容易化掉那种。

“没......没有，没化，没化。”

她赶紧拉住绵绵，制止住对方在自己身上乱摸小手。

小叶子脸红红，小声问她，

“原来，你也在这里念幼稚园呀。”

“嗯。”

得知小伙伴没事，绵绵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点点头，问，

“那你怎么躲在这里？”

“我......”

小叶子迟疑着。

这个时间点，本该是中班孩子做早操时候，只是新来小叶子带着一把小伞，引起了很多小朋友注目。

或者，即便她不带小伞，异样发色和瞳色，也特别能引起别人注意力。老师细心交代过，解释过，可小朋友们依旧还是会聚集在一起，小声讨论着那个不同自己。

这时候外面老师看着两个小孩都钻进去，还聊起了天儿，更是急得不行，

——你们倒是出来再聊啊！！！

见小伙伴犹豫半天没有说出原因，绵绵也没追着要一个答案，她只是坐在小叶子旁边，问她，

“雪精灵，你来幼稚园也是学文化吗？”

“......？”

【学文化？】

小叶子感觉有些一言难尽，怎么会有人用这么老土词？

不过，看着绵绵干净眼睛，她迟疑片刻，还是点点头。

小龙崽顿时眼睛亮起来，她还以为只有她自己一只龙没有文化，原来雪精灵也没有！

“那我们一起出去学文化吧！”

“......啊？”

眼看小伙伴一副不知道文化重要性模样，绵绵立刻觉得自己身负重任。精灵一族，可是他们龙族好朋友，她身为龙族未来，自然是要带一带雪精灵崽崽，

“小叶子，你听我说，在这个人类世界，文化特别重要。”

绵绵表情特别严肃，像是在诉说着什么生死存亡大事，

“不然，如果你没有文化，你就会被人骗，还会在小公主，面前丢龙......丢精灵。”

小龙崽紧紧握住小伙伴手，认真告诫她，

“你看，我说是不是，很有道理？”

“啊......？”

就这样迷迷瞪瞪被忽悠着，叶棠被她拉了出去，还坐到了不属于自己小班班级里面。

莫名其妙留了个级小叶子：“......？”

但是无论到了哪个班级，她白化特征总会引起很多小朋友注意和讨论，甚至有还会恐惧。

叶棠捏紧了自己小伞，又慌又怕。

然而这时候，忽然周延凑了过来，就是昨天老鹰抓小鸡时候，绵绵第一个战利品。

他好奇打量着小叶子，然后问，

“江绵绵，你朋友头发为什么是白色呀？”

“因为她是雪精灵呀。”

绵绵回答得特别自然，就好像雪精灵真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似。

“雪精灵是冰雪化身，是这个世界上最最纯净存在，所以他们全身都是特别漂亮白色，就像冰雪一样。”

有了刚才恶龙救公主铺垫，所有小朋友第一反应不是怀疑，而是相信。

“哇——！”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惊讶又羡慕惊叹声。

小叶子身体一僵，小心翼翼抬头，对上却是别小孩惊艳又羡慕目光。

她呆了呆，完全没有想到这么多小孩竟然都相信了。

小龙崽特别自信，她指了指小叶子捏着漂亮小伞，

“你们看，真正雪精灵是不能晒太阳，所以他们会随身携带一把小伞。”

有了这样细节补充，周围小朋友顿时更加坚信不疑了。

甚至，在绵绵滔滔不绝细节补充之下，小叶子甚至都产生了一种自己到底是不是真是雪精灵困惑

这不是她第一次，在幼稚园受到这样多关注，但却是第一次收到都是这么多满是羡慕和喜欢目光

原本以为度日如年幼稚园第一天，竟然变得欢快又迅速。

还没等到小叶子回神，就已经快到下午放学点儿了。

她拉着绵绵手，站在等待放学队伍里，心里却头一次生出不想放学念头。

“哦，对了小叶子。”

绵绵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她问，

“上次你跟你爸爸走时候，为什么突然要哭呀？”

这个问题困惑小龙崽很久了，只不过这个时候才想起来，

“......”

想到当时情形，小叶子低下头，头上漂亮小伞也跟着微微压低。

“怎么了？”

绵绵迷惑。

小叶子沉默好久，才磕磕巴巴地问，

“那，那你为什么，当时要亲我？”

小龙崽理所当然道，

“因为我要给你留印记呀，这样以后就可以找到你，你看今天我不就第一时间找到了你吗？”

“......”

小叶子愣住，

“亲亲就可以找到......？”

“对呀！”

小龙崽点点头。不过她又迟疑起来，

“但是我们龙龙可以，可我不知道你们雪精灵可不可以。”

“......”

叶棠当然知道不可以。但是，但是她犹豫片刻，问，

“那，那我可不可以试试？”

“好呀~”

小龙崽答应得很痛快，甚至她往前一步，微微侧头，把脸脸凑过去。

然而这一刹那，绵绵却突然看见幼稚园外人群中——

一道戴着黑色鸭舌帽，熟悉身影。

很突然，小龙崽瞬间感觉到了一丝心慌，她好像不该让雪精灵试一试，或者说，

这个决定，或许有一点匆忙，可能，还有一点欠妥。

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温热气息凑过来，雪白小手捧住她脸，然后——

啾！

“.......”

很清晰地，这一刹那，绵绵看见小公主面无表情地，

挑了一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