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穆九倾的颈上红痕不觉蹙眉,眼神冷冽,脑中忆起午后她冲进殿内跪地,含泪替林赋禅求饶的光景。
开口,语气不禁有些嘲讽,“仁义?你指夫妻情分?”
穆九倾摸着自己的脖子,想着刚刚一度窒息,更心叹魏宸淞狠辣绝情至此,她断然不能再退让了!
思忖片刻,她冷声道,
“九千岁既然想我助你夺得军权,便休要处处相逼,我做事自有分寸!皇上才把调动林家军的虎符赐予我,当夜林赋禅便死在牢里,难道皇上能安心放我前往西疆?林家军又岂会听令于我?”
“……”
“若真当我是盟友,就请顾及我的处境,好言相谈,否则,我既然已经手握兵权,要另行寻找合作关系,也并无不可。刚刚九千岁也说了,皇上已对您起了疑心,相信有其他势力制衡你,他也乐见其成。”
这番话算是提点对方:
一来,双方是盟友关系,立场一致;
二来,她已兵权在握,需得到足够的尊重;
第三,她并不是非魏宸淞不可。
魏宸淞指节捏出了闷响,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女人已经不再轻易受制于人了。
他哑然片刻后,拂袖冷笑道,“穆九倾,你,很好。”
夜半无人,两人在狭窄逼仄的马车车厢里并排而坐,因先前交谈的不快而一路无话。
窗外看似交叠的两个人影,却是一个面色疏离一个神情冷漠。
终于,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夜半子时,本就阴森的天牢更显幽深诡异,如一个将吞噬一切的黑洞,散发着恐惧与绝望的气息。
见她站在天牢入口处不动,魏宸淞便略带戏谑地问道,“怕了?”
穆九倾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不怕,只是在想为何这样恐怖的地方,竟敌不过人心险恶丑陋的十分之一。”
想起林赋禅对她前世今生所作所为,穆九倾觉得天牢阴暗也不过尔尔。
魏宸淞见她这般,收起到了嘴边的揶揄话语,只沉声道,“你进去吧,他在最里面一间。”
“多谢。”
穆九倾缓步入内,纤细挺拔的背影融进了无边黑暗,看得人不禁心头一滞。
潮湿阴暗的天牢内,腐臭和血腥气像是凝成液体般,缓缓流淌过足下每一寸土地。
穆九倾站在最靠里的一间牢房里,冷声道,“林赋禅,你还活着么?”
她声音不响,但足以让人听见。
下一秒,林赋禅惊恐狼狈的脸,无比狰狞地凑在了牢房门口,看见穆九倾身穿夜行衣的装束,更露出一丝狂喜,手从空隙中伸出,不管不顾想要抓住她的衣服。
“阿九!夫人!你来了!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你是不是来带我劫狱?”
穆九倾后退一步,避免他碰到自己衣角,毫不掩饰眼神里的嫌恶。
林赋禅一愣。
这时一个狱卒低头递了把椅子来。
“姑娘,九千岁说天牢阴气重不干净,您别跟将死之人废话太久。”
“多谢,我知道了。”
穆九倾谢过狱卒缓缓坐下,待对方走远后,回过头正视林赋禅。
对方终于明白过来,发了疯大叫起来,声音在天牢里格外凄厉。
“贱妇!你早就勾上了那阉党!下午、下午是你点了我哑穴?”
穆九倾忍不住笑出了声,“噗……你才发觉吗?林赋禅,我知道你没什么才能天资,可没想到你竟愚钝至此,你说林老将军也算英雄人物,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蠢人来?”
林赋禅发了疯一般,不停晃着牢房大门,铁链撞击木桩的声音回荡在牢房里,伴着他吼叫嘶鸣的回音:
“你害我!贱妇!你害我!”
穆九倾好整以暇,“我等你骂够了再说。”
这狼心狗肺又愚不可及的男人,她早已看透,不指望能和他说得通什么,就静静等他骂完。
“那封家书……是不是……是不是你写的?”林赋禅被她一激,反而不骂了,他脸色阴沉,直勾勾盯着穆九倾。
“只有你,只有你会模仿我的字迹!”
“那又如何?”穆九倾笑笑望着他。
“你说!那阉党是不是让你爽的很!他根本没净身吧!否则你怎么会为了个太监做这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你说!”
林赋禅怒到极点,再顾不上半点修养德行,讲话粗鄙得像是坊间走卒。
穆九倾不笑了,她起初觉得痛快,看着林赋禅这般,觉得既无趣又自降身价。
当初嫁了他,实在是自己今生最大的错误。
她想,哪怕日后和这个男人斩断了联系,一度成为他名义上的妻子,也将是她毕生的污点。
“行了,你不必这般好像受了天大般委屈似的,且不说你和江徐徐背着我纠缠不清一事,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无论害不害你,你犯蠢去招惹魏宸淞,本是死路一条,我不该自保么?”
“徐徐她……咳咳……”
“哦,是了,你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