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春月一直忍不住偷笑。
主子可是叫人把祈福园掏了个底朝天。
到最后所有东西连带票面三五十两的小额银票都装箱被抬进风神斋,甚至名贵一点的花草都一并搬走了。
如此一来,整个将军府的财政命脉可是彻底握在了穆九倾手上,今后合府上下必然以风神斋马首是瞻。
林老太太气的嘴都歪了,这可是头一遭。
她望向自家主子,委实佩服的五体投地。
因着穆九倾已取了中馈权,将军府等于是易主了,按惯例,得听新的女主人训话,也是为了让主子认认脸。
于是回去便看见将军府上上下下候在风神斋的院里站了乌泱泱一大片。
个个低着头,像是要遭难了一样苦着脸。
穆九倾心知是林老夫人总喜欢卖弄当家主母的威严,以至于下人们对于训话一事总有些战战兢兢。
她坐在院里,轻声开口道,“你们每个人的脸我都记得,不必特意交代一番,一切如常便是,我掌家一日,便会赏罚分明。做得好月钱双倍,做的不好也不打骂,只若不服管教那便发卖了换人来做,将军府不苛责下人,但也不养闲人。”
众人一听倒有些受宠若惊,毕竟主子大都贵人多忘事,哪指望他们能把下人当回事,还跟他们讲道理?
一个在林老夫人手里做事许久的嬷嬷冷哼了一声,“都认得脸,谁信呢?摆谱也该有个限度。”
她低着头嘀咕着说的,挤在人群里头也没人瞧见是谁,可声音又怪响亮的,大家都听见了。
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穆九倾不以为意,只是淡淡道,“刘嬷嬷,你和老夫人主仆情深我知道,准你继续在祈福园伺候。但是下次再这般不分尊卑,休怪我把你发卖出去。”
嚼舌根的嬷嬷正是姓刘,先前替林老夫人送便宜首饰恶心人的便是她。
她没想到穆九倾竟然真的认得她,不消说吓了一跳,随即低下头去不敢再造次了。
这位少夫人的长鞭下有人命,她惹不起。
这刘嬷嬷平日里仗着是伺候林老夫人的,蛮横霸道惯了,众人见她陡然吃瘪,倒也解气过瘾,只差没喝彩叫好了。
穆九倾又叫春月掏了五两银票给了花匠李老头儿,“儿子生病了便好好看大夫,当是将军府借给你的,余下从月银里慢慢扣。”
她依稀记得上一世李老头是将军府打理花花草草的,曾找林老夫人求助,他月钱不多又年事已高,老太太觉得他还不清,自是满口回绝还嘲讽了许久,甚至告假也不给批准。
后来李老头的儿子病重走了,她出征前还记得老人家在府上大闹了一场。
白发人送黑发人,原是人间惨剧。她权当是给自己未出世的孩儿积点阴德。
李老头拿了银子老泪纵横,万分感恩。
这般恩威并施后,府中下人是彻底服了穆九倾。
这才是当家主母的风范!
穆九倾对跪在地上的来喜道,“你既然没做错,便不用跪了,我已查过,府里盼着我滑胎的人只有一个,原不是你,大抵你也是被冤枉了,以后自己小心一些,不要轻易做了他人的替死鬼。”
说罢让春月拿了一吊钱出来,递给了来喜以示抚慰。
“委屈你这几日吃不饱睡不好的,以后好好做事就是了。”
如是,便是在众人面前还了来喜一个清白,也让他们知道了,当家主母不会无端冤枉底下人。
更重要的是,他们明白了以后该防着谁。
“今儿,就那江徐徐没来吧?”
“仗着将军疼爱在西苑屋里呆着,把自己当半个主子呢。”
“给夫人下毒,还嫁祸给来喜,真是人心隔肚皮。”
“嘘,别说了,回头夫人听见多堵心。以后见了江徐徐绕路走便是。”
“就是,好好做事,没听夫人说了,做得好,月银翻倍!”
“夫人出手真大方……我今天还听说了,夫人本来打算拿自家嫁妆来补贴府里呢。”
“夫人用鞭神准你不说,之前还替将军练军呢。”
“内外兼修,这才叫贤内助不是?”
眼看下人们四散去各自忙活,穆九倾这才起身回房休息。
“春月,清点一下祈福园拿出来的东西。”
她倒是不稀罕林老太太私库里那点东西,也知道对方非是体恤她有孕在身,不过是怕她发现嫁妆被盗闹得报官。
林老夫人想来是也给儿子帮补了许多,库房里的东西一共也就值千八百来两而已。远比不得被林赋禅拿去变卖的她的嫁妆。
说起那些嫁妆……
说实话穆九倾并不担心,一旦风神一族的东西流入市场,不消多时便会有人出手收购。
只是那样,父兄自然会知道她处境。
她不怕旁的,只怕他们担心。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她闭上眼,心道晚上林赋禅回来,知道她夺走了中馈之权,定会来吵闹,她需得养精蓄锐。
果然,林赋禅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