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

声声爆竹从村头响到村尾，绚丽多姿的烟花冲上了天空，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七匹狼啊”“六六九呀”，喝酒划拳，没有负债的家庭是多么多么的幸福，负债的家庭的强装笑脸，打破门牙往下咽。

年关年关，旧时商业往来，年底必须结清欠账，欠债的人过年之难，犹如过关，故称年关。新年，每一家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过法，总会想尽办法平安度过。总之，最开心的人还是小孩子，穿新衣服、可以大口大口的吃肉、可以名正言顺的不用写作业、收压岁钱，一转手就上交给父母保管，过过手瘾，开学的时候和同学吹嘘自己拿了多少压岁钱，反正是一个数字罢了，他们不在乎。

我村里每到除夕前一二天，有些人你是想找也找不到的，平时在村里游来荡去，一天能够遇上十来回，这几天，哪怕是家里坐满了很多要账的人。大年初一早早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坐在村里的老人协会里吹牛了，老祖宗规定了，还是墨守成规的条文，正月初一到初五不能讨账的，这样负债的人又侥幸成功的逃过了一年，来年亦如此。

当然，新年不好过的人不止是欠账，还有很多很多。夏天舒就是其中的一位，大年除夕一直都在房间里看电视，出门打工一年的发小过来找他玩，也被他搪塞过去，分岁酒也没有多喝，象征性的陪家人吃顿饭，又回房间里去。

这个新年不仅只有夏天舒过得不舒服，佘回眸也是很郁闷，自己有家却不能回，她男人拿到钱后，再也没有来过学校。下三滥的男人，有酒喝、有牌打、有饭吃、有女人玩，家可以不要。除夕夜，在佘有意家里过年，热热热热的，氛围不错，从中午开始打牌一直打到吃分岁酒，总有一点说不出来的感受。有这种感受的人还有初如雪，去年一家人回老家过年，陪着年迈的父母一起一家人开开心心，共享天伦之乐。而如今，葛不舍身陷囹圄，有家不能回。大过年的，寄人篱下，纵有千般滋味，只能一口饮尽。佘黎也是有口难言，一直在想复习资料的事情，又要帮助母亲料理家事，强装笑脸。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还是常思一二吧！相聚一堂的日子很短暂，过完新年，村民们三三两两的散去外出打工，刚过初八，一切都恢复了正常的宁静。其间，佘不信也过来喊了两三次，叫初如雪和佘回眸去他家里吃饭，初如雪婉拒了，“佘主任，我已经把伙食费都交给佘校长了，再去你家里吃就没钱交伙食费了。”佘回眸心里有鬼，自然不好意思过去。去年年底夏天舒叫初如雪她们去他家玩的，佘黎没有说起，初如雪肯定不好意思提起，佘回眸的脚闲不住，很想出去走走，初如雪就是不出去。

夏天舒在家里等了一天一天，殷柔柔和华烟云还是没有来他家，初如雪和佘黎也没有过来，已经是新年初六了，在等一天看看，去年她们都来了，今年怎么都没有动静呢？新的一天很快的又过去，在等一天看看吧，夏天舒以前都是在家里一边看电视一边等人的。初七这天，他早早的吃过中饭，踱到村口去看来，倚在村口的苦楝树下，偶尔碰上一些去探亲访友的村民，碰上一些相亲回来的青年男女，一些进城在等公交车的村民，乡里乡亲的，大家热情地打着招呼，“你也在等车出门啊，天舒。”“你什么时候开学啊！”夏天舒礼貌地回答村里的老人问话，面露微笑打着招呼。

来来往往的公交车停靠了好几辆，有些人上车去，有些人下车来。夏天舒等了一个多钟头，就是不见初如雪她们的身影。一声响亮的喇叭声从远处传来，夏天舒揉揉眼睛，放眼望去，货车从身前咆哮而过，卷起滚滚满地的尘土，转眼间不见了踪迹。

夏天舒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这段日子一直窝在家里，反倒有些不习惯，略显憔悴。他告诉父母，说明天要回学校了。“去年那个开着小轿车来我们家的女老师今年怎么不来了？”妈妈小心翼翼地问夏天舒。夏天舒没有理会，妈妈也不再多问。

夏天舒从小商店买了上百元的伴手，劲直往华烟云家里去。华烟云家里人很多，华妈妈系着围裙忙里忙外的，华爸爸在帮衬着，看到夏天舒来了，华妈妈看了一眼，转身去了厨房。华爸爸拉了条竹椅，叫夏天舒先坐坐。“这些外甥在外面开超市，平时很少回家，去年冬回来过年，今天一起过来看看我，夏老师，等会儿就开饭，一起吃。”夏天舒想问问华烟云在不在家，他很想去楼上看看的，楼下很多人在场，不时有人瞅他几眼，怪难为情的。夏天舒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华爸爸端了一杯茶给夏天舒，“华叔叔，烟云在家吗？”“她昨天去县城找殷校长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样啊，她不再家，那我去县城找她。”夏天舒向大家打声招呼，很快地跑了出来，“马上开饭了，吃了饭再走也不迟。”华爸爸追了出来，已找不见夏天舒的身影。

夏天舒一口气跑到车站，挤上开往县城的班车。对，还是先找殷柔柔再说！

殷柔柔很好找，要不是在家了，就是去咖啡厅的路上，准能找到她。

夏天舒从公交车下来，一路跑步到殷柔柔居住的小区，传达室的保安也没有刻意的为难他。夏天舒敲了门，“来啦！”一袭睡衣的殷柔柔把门打开了，看到门外夏天舒，不咸不淡说了声，“来啦！”十多天没见面，殷柔柔有点憔悴，好像从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