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完花灯,二人继续逛了起来。
师妹负责花销,他负责结账拎东西。
“快!画舫的戏要开场了!”
不知谁高喊一声,本就拥挤的人群又如浪潮汹涌的起伏。
贪婪双手提的满满当当,眼睁睁看着菩然被密密麻麻的人潮推远。
小师妹是个没心的,根本想不到等他,分明就是玩的上头,兴高采烈朝他大喊:“晚点我们桥头见!”
现在我要去别处玩了!
深深的无力涌上心头,贪婪的表情越来越冷。
刚刚许愿的岁岁有今朝,他不想要了。
自己独坐冷板凳什么的……
人群再挤,菩然也能像条泥鳅光滑的在里面穿梭。
吃着蘸酱的小丸子,跑去小摊面前一站。
“老板,我想编这款平安结,能教我吗!”
琳琅满目,她碎银一拍,指着悬挂随风晃动的红色绳结,豪气万丈。
五师兄你等着,回来就把礼物捎给你!
老板收起银子笑弯眼,热情高涨:“能!保准让你闭上眼也会编!”
剪刀、挂绳、编绳、镊子……
老板干劲十足:“来,第一步咱们先……”
“等一下!”
她的眼睛又落在了一旁的饰品摊,看的隔壁的摊主脸上要笑出花。
姑娘来呀~尽情的向我砸钱吧!
菩然还真跑去了,她看中一款精巧的长命锁,爽快的挥洒贪婪的钱袋。
买完又拐回来,对着老板道:“用平安结把它串起来。”
五师兄要平平安安,然后长命百岁!
“好嘞!”
绳线是黑色的,长命锁是银色的,编织在一块分外好看,很衬懒惰那柄漆黑古朴的长剑。
锁也小巧轻盈,挂在剑上并不累赘。
她学的认真,中途并未出过什么差错,老板笑赞:“姑娘当真心灵手巧!”
顺顺当当,一气呵成,菩然手指一撩拨绳结,礼貌的跟老板道别。
只是准备离开时,在后方不知站看了多久的面具男人,掀眸与她视线交汇。
他是在菩然编到一半时驻足观看的,一直没有出声,安静的像是空气。
“走了。”
菩然招呼一声,拉住他的手腕就朝人群更深处挤去。
男人一愣,声线仿佛名贵瓷器上悬浮的花纹,矜贵艳丽:“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我去店铺逛一圈换了身新衣裳,脸上覆盖面具,也并未说话,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色欲不解,眼中疑惑。
菩然望向他的眼睛,波光潋滟,又怎么会认不出呢。
还有,好香。
以前的气息好像没有这般馥郁?
她停下脚步,伸手掀起男人面具的一角。
“咻咻咻——”
“嘭嘭嘭——”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漆黑的天幕烟火“嘭”的绽放,似流萤四处散落,拖出缤纷绚丽的小尾巴,然后坠落。
人群在这一刻将情绪拉到最高,鼎沸欢呼,似要淹过一声又一声的烟火声。
风吹墙角数枝梅,满地落丹英。
半掀的面具露出男人漂亮到失真的侧脸。
他的眼中有讶异,半敛长睫看向少女一张一合的唇瓣,细细聆听却是被漫天的烟火声淹没。
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忽然好紧张。
喉结不自禁滑动,他微微俯下了身。
菩然扶着他的手臂踮起脚尖,附到他的耳畔,这才让色欲听清最后两句话:
“眼睛像天上的烟花一样。”
“所以我认出你了。”
“咻咻咻——”
“嘭嘭嘭——”
绚丽又夺目的烟花升空炸开,声响和他的心跳重叠,喧嚣的,鼓噪的,一刹的高温似乎足以令他的余生都在沸腾。
色欲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这个时候必须要做些什么。
他的手指抚上面具底端,稍稍上掀,柔软的瑰色唇瓣珍重的落在少女的眉心。
不含任何情欲的,最单纯,也是最珍视的吻。
饱含着他一切的爱意。
孩童时代憧憬的对象,少年时段踽踽独行的念想,到如今身边的,只是低下头,唇瓣就可以碰到的存在。
姐姐——
趁她将要蹙眉说教之际,色欲灵机一动,指尖一摁身旁小摊上的胭脂,随后往她眉心一点。
朱砂殷红,如雪中寒梅。
他竖起手掌行个佛礼,如同最虔诚的信徒,道:“菩然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