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
“砰砰梆梆……”
隔壁的房间里响起冼秀棋凄厉中带着困意和睡意的哭喊声。
还有重物被绊倒的声音。
可以想象他此时的处境有多惨烈。
紧接着,别墅里灯光大亮。
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传进楚思思的耳里。
从二楼的医生、护士、保镖到一楼的保安、大厨、营养师等全都赶过来。
一个接着一个地冲进厉焰辰的卧室。
而后一个接着一个地呆住了,看着厉焰辰的背影不说话。
他们的眼睛里都写着“我看到了什么?”以及“这是真的吗?”
就在卧室一片安静的时候。
冼秀棋跌跌撞撞地从外面冲进来,边哭边挤开人群:“舅舅你不要死!舅舅你不能丢下我一个银,呜呜呜——”
厉焰辰被他吵得转过身来。
冼秀棋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他,哭得肝肠寸断:“舅舅我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我不要变成没爹没娘,无亲无故的孤儿……”
“以后别人欺负我时没有人帮我出头了……”
“呜呜呜……”
楚思思看得一脸黑线。
晶莹、清冷、孤高如高岭之花的冼秀棋,原来是这种画风吗?
头发凌乱。
赤着双脚。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幼儿园小朋友见到他都不好意思再哭。
真是想象不到啊……
她摇着头,把卧室的门关上。
厉焰辰显然习惯了冼秀棋的反应,站得像根柱子似的,随便他抱,任由他的泪水和鼻水都抹到自己那套昂贵的西服上。
其他人也在看着这一幕,没有打扰舅甥俩。
只是,其中有人不安地张望,还偷偷地转头看向门口,似乎想出去。
然而楚思思双手抱胸,懒洋洋地靠在门板上,就像门神似的,谁也不敢出去。
还有人悄悄拿出手机,想打电话或发消息。
但楚思思走过来,“嘘”的一声将他的手机拿走,而后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对方脸色发白,大气都不敢喘。
足足过了一分钟后。
厉焰辰才一手按在冼秀棋的脑袋上,幽幽地道:“死人是横的,活人是竖的。”
“你再哭,我就真的装死人了。”
“呃?”冼秀棋抬头,惊得眼睛一圆,身体后跳,哭声卡在喉咙里不动了。
“舅舅?”
他死去的智商似乎复活了,上上下下打量厉焰辰。
而后“哇”地一声。
就像忠诚的小狗见到久违的主人,无形的尾巴摇起来了,无神的眼睛亮起来了,声音也充满了活力。
“舅舅——”
“你终于醒了——”
“我等你等得好辛苦——”
“呜呜呜——”
他张开双臂扑上去,准备再次抱住厉焰辰。
但厉焰辰敏捷地往旁边一闪,任由他重重地扑倒在床上。
“我把你们叫进来,是为了给你们一个惊喜。”
厉焰辰没有理会委委屈屈、抽抽嗒嗒的冼秀棋,拿起架子上的橡胶手套,一边不紧不慢地戴上,一边环视众人,笑得好不亲切。
“你们现在一定感到很惊喜吧?”
“厉总好!”
“恭喜厉总苏醒!”
“我们感到非常惊喜!非常高兴!”
众人回过神来,一个个就像接受领导视察般挺直腰杆,眼观鼻鼻观心,叫得贼大声。
“这两年来,辛苦你们了。”
厉焰辰从他们的面前走过去。
拍拍这个的肩膀。
整整这个的衣领。
还帮他们扣好睡衣的扣子。
就像一个亲民、体贴的好领导。
楚思思有趣地看着这一幕。
大叔到底想干嘛?
厉焰辰跟所有的下属都打过招呼后,停在一名男护工的面前,左手按在他的胳膊上,亲切地道:“尤其是你,阿明,晚上经常陪在我的病床边,一定特别辛苦。”
“我都记着呢,一定会好好奖励你。”
阿明受宠若惊,结结巴巴地道:“厉总您过、过奖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其他人都用羡慕的目光看他。
虽然他们的收入也很高,但谁会嫌钱多呢?
厉总向来奖罚分明,出手大方,他说要奖励一个人,报酬绝对不会低。
阿明有福了。
说不定还能晋升……
他们刚这么想。
就听得“啪”的一声。
阿明脸上挨了一记重重的、响亮的耳光。
厉焰辰打的。
阿明的右脸都肿了,红了。
阿明懵了。
众人懵了。
厉总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