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臣妾……”裴银生跪在地上,抖如糠筛,那句“任凭皇后娘娘处置”已到嘴边,可就是说不出口。
伏绾手段雷霆,她比谁都清楚;伏绾能劝元慎封她为长乐右昭仪,自然也能废了她。
霎时间,林子规、庄欠芍、羊脂、秦夙、第五惊鸿、碧莲、冯婧瑶、左昭仪、阿依娜、叶雪心……
宫内宫外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无论是否是伏绾的手笔,均从她脑海中如走马灯般一闪而过。
她越是想向伏绾求饶,越是开不了口……
正当裴银生惊慌失措之际,伏绾却亲自将她搀起,“银生冷汗岑岑,想是我长秋宫的炭火不够暖和?”
“不、不敢……”裴银生这才发现自己片刻之间便惊出一身冷汗。
她顾不得规矩,只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
“右昭仪别恼。皇后娘娘有一件极要紧的事,旁人都靠不住的,只有右昭仪才能帮得上忙。所以方才……”云雾抿嘴笑道。
银生这才松了口气,“皇后娘娘的事,臣妾必定办到,并且办得漂漂亮亮的。还请娘娘……赐教……”
主仆三人交换眼色后,连翘便将伏绾有喜的事儿告诉了银生。
“银生不必多礼。我要你找个时间,去尚药局抓一副安胎药。
“记住了,要挑贞芪不在的时候;最好是夜深人静时,偷偷去,但也别怕被人瞧见;
“别提这药是长秋宫要的;更别让皇上知道。”伏绾正色道。
尚药局原本隶属尚食局;伏绾回宫后,少不得将掖庭与六尚二十四司均整顿了一番,一如当年整顿东宫。
五年前她便知宫中漏洞重重,只可惜她仅仅是太子妃,鞭长莫及;等她当了皇后、母仪天下,才有机会一展身手。
尚药局就是趁这次机会从尚食局分出来的;尚药卫贞芪,如今与尚食沈黎平级。
“这……”银生犯了难。
“看来右昭仪不愿意,咱们也别为难人……云雾,还是送客吧!”伏绾冷笑道。
银生的女史朱律赔笑道:“娘娘,不是的。我们昭仪只是……”
银生见状,忙啐道:“糊涂东西!主子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还不快到殿外候着!”
朱律退下后,银生解释道:“娘娘,臣妾并非不愿意。只是不明白……
“当然,在宫里说话做事,总是不能多问的。可……”
“你既知宫里规矩,领我口谕去办就是,我还能害你不成?”伏绾眯了眼。
看来这皇宫里,不只是元慎在变,银生也在变。
银生接过太医令开的方子,沉默不语。
伏绾见她仍然面带犹豫,便冷冷地说道:“愿或不愿,皆在银生的一念之间。
“可你若是今日接了这事,日后再说是本宫逼你的,本宫可不依!”
“是、是臣妾自愿为娘娘做事、为往日之事恕罪……”
银生出了长秋宫的门,就开始寻思抓药的事。
以往银生来看伏绾,二人说完正事总要说些女儿家的私房话;
唯独今天,伏绾连留都没留她。
好在银生原本是尚食局司酝司出身的奚官女奴,尚药局又是从尚食局里分出来的;
再加上她如今的尊贵身份,很快就不露痕迹地打听到,卫贞芪哪个时辰不在。
是夜,裴银生披了件黑色斗篷,未乘肩舆,身边只跟了朱律与一名小宫女。
主仆三人连灯笼都没打,静静地走在宫道上。
小宫女嘟囔道:“皇后娘娘真是的,没有咱们昭仪,她一个弃妇罢了,哪有机会回宫?
“如今却在昭仪面前充主子,得了便宜还……”
“本宫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这挑拨离间的功夫,你还差得远呢!
“再多话,当心掌你的嘴!”银生低声呵斥道。
“昭仪平日里惯会疼爱下人的,今天是怎么了?您也是奴才出身……啊!”
话音未落,小宫女脸上就挨了银生一巴掌。银生的护甲刮在她脸上,在她脸上硬生生划出三道血痕。
“娘娘贵为正一品右昭仪,怎会与你一样?还不滚回瑶华宫面壁思过去!”朱律喝道。
“是……”小宫女见银生当真生气了,便不敢多话,含泪捧着脸走了。
朱律赔笑道:“皇后吩咐,要偷偷去,娘娘如今罚她事小,万一被人瞧见……”
银生默默地走在前面,“可皇后娘娘也说了,不用担心被人瞧见。
“再说,若真出了事,有本宫呢,你怕什么?你今天话很多啊!”
“奴婢知错了……”朱律闻言,这才低了头。
“你在司酝司时,就跟着本宫,一路追随到现在。本宫怎会亏待你?
“只是你得记住,有皇后,才有本宫;皇后若保不住,我这右昭仪恐怕也……”
二人正说着,尚药局便到了。
“奴婢寿雅给长乐右昭仪请安,昭仪万福金安……
“右昭仪有事,随便派个宫女、太监来就是,何苦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