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垣怎么会在这里?
姜宁满心的疑问,他不是应该陪着父亲在田庄读书吗?
于是她决定走上前去一探究竟。
站在架子上的裴垣也注意到有人往他这边来了,待他看清来人是姜宁后,就从架子上一跃而下,惊得姜宁身边的王嬷嬷吓了一跳。
“这裴公子也太虎了!”王嬷嬷目测着那架子的高度,之前她觉得拿几张条凳搭了个比人还高的架子就很儿戏,现在看到裴垣从架子上面轻而易举地跳了下来,更是觉得他心大。
“没想真的是你!”见到裴垣的姜宁脸上就有了笑,“可你怎么会在这?”
“我来京城参加府试的,”因为之前在田庄相处过,裴垣同姜宁并不生分,“不过我想省下住店的银子,便借居在这护国寺!”
“怎么?你手头很紧吗?”姜宁不假思索地问出这话,可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以裴垣现在的年纪,正是最爱面子的时候,自己这样问他,难免会让他觉得难堪。
就在姜宁想着要如何找补时,却听得裴垣嘿嘿一笑:“是有一点,我娘挣钱不容易,我就想着能省一点算一点,不过这话你可别告诉我娘,我不想让她为我担心。”
说完,裴垣就冲着姜宁灿烂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
“可这样一来,不会误了你考试的时辰吗?”姜宁追问。
护国寺同府衙隔了两三个坊间,从这边过去,路上要耽误不少时间。
“不妨事,只要我早起半个时辰就够了。”裴垣自信满满地说着,然后弯腰收捡他拓下来的碑文。
这家伙,现在还有闲情逸致做这些?
姜宁瞧着,不禁腹诽。
“看样子,你已是胸有成竹了!”姜宁便同他笑。
“算是吧!”裴垣笑着,将他卷好的碑文给了那个小沙弥,“拿去交给空智大师,让他将此物装裱了送给户部侍郎李大人,所求之事,必有回应。”
小沙弥将信将疑地接了那碑文,就跑开了。
姜宁却立在原地,有了片刻失神。
“表姑娘,您怎么了?”王嬷嬷瞧出了她的异样。
“王嬷嬷,我的帕子好像丢了。”姜宁突然带了哭腔,一脸焦急地道,“不知道是不是落在来时的路上了。”
“哎哟!可别叫人捡了去!”王嬷嬷听得这话,就忙往来时的路上找去。
瞧着王嬷嬷渐行渐远,姜宁的神情就恢复了正常,然后看向裴垣,轻笑道:“裴卿,别来无恙啊!”
裴垣先是一愣,随后对姜宁拱手行礼,笑问:“娘娘!您是如何识破微臣的?”
姜宁见裴垣脸上毫无诧异之色,就挑了眉:“你好像一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裴垣就站直了身子,习惯性地做了个捋胡子的动作,却发现现在的自己并没有蓄须,便同姜宁尴尬地笑了笑:“您第一次带着沈太医出现在田庄的时候,我便开始怀疑。后来又瞧见您留下了小柳子公公,便越发笃定了这件事。”
“既是如此,你为何不与我挑明身份?”姜宁就半眯了眼打量着裴垣,问。
“一开始微臣是不确定,后来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裴垣便道,“没想今日竟在这被娘娘识破了,还请娘娘告知微臣,您是如何认出微臣的。”
听着他还和以前一样一口一个“微臣”和“娘娘”,姜宁就忍不住笑。
“裴卿,如今我们都已不是之前的身份了,就别像以前那样互相称呼了!要是被人听见了,还不笑掉大牙?”她笑道,“你都拜了我爹爹为师,不如我们还是以师兄妹相称吧!”
“微臣也正有此意!”裴垣就应道。
随即姜宁和他相视一笑,那心照不宣的默契仿佛又回到了前世。
“所以,你到底是如何察觉的?”裴垣继续问。
“是空智大师!”姜宁便同他笑,“空智大师自幼出家,研习佛法三十余年,是承运帝和江太后的座上宾。京城里不知多少达官贵人想与他相交,却都不得其法。可就这样的一个人,却与只有十六岁的你有私交,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可你不但与他有私交,你还帮他出主意,让他拿了那碑文的拓片去找户部的李侍郎……而这正是第二重疑点,我相信眼下知道李侍郎钟情收集这些东西的人并不多吧?”姜宁看向裴垣的眼神就带了一丝揶揄,“可如果是前世的你,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原来竟是这样!”裴垣也跟着笑了起来,“我还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没想瞧在你的眼中竟全是漏洞。不过。”
说到这,裴垣就正了脸色:“我有要紧的事要告诉你,但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待府试过后,你找个机会来一趟田庄,我与你细说!”
姜宁一瞧他的脸色,就知道他所说之事必将事关重大,于是点了头。
就在二人说话的功夫,王嬷嬷又一路寻了回来:“表姑娘,这一路上都没瞧见有帕子,您会不会是落在大殿了?”
姜宁就红了脸同王嬷嬷道:“帕子没丢,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衣襟里了,刚才一时找不着,这才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