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归京

里正看了柳氏一眼，想到她家那个爱酗酒又爱赌钱的男人，便不再多话，而是要来纸笔，写下了一式三份的契书，一份给买主，一份给卖主，然后身为中人的他保存一份，并用他的印鉴给三张契书盖了个倚缝。

只不过两个孩子才卖五百文……这价钱似乎也太少了点！

但这并不是他这个中人该过问的事，里正也就没有多话，而是让双方签了字画了押。

姜宁也让人拿来了五百文钱，用包袱包了，交给了柳氏。

里正来的时候就瞧见了候在田庄外的车马，知道他们正赶着出门，也就没有多停留而是提出了告辞。

姜闵中见状就亲自将里正送出门去。

柳氏拿着钱，恋恋不舍地看了两个孩子一眼，征询似的问姜宁：“姜姑娘，我还能和他们说两句话吗？”

姜宁点了头。

柳氏就放下包袱，抱住两个孩子，带着哭腔对小柳子道：“阿福，以后要听老爷和姑娘的话，照顾好弟弟阿喜，忘了爹……也忘了娘……”

被叫做阿喜的小孩还是一脸懵懂，可小柳子显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娘，您真的不要我们了吗？”他看着柳氏，用小手抹着泪，小声抽泣着。

“不是娘不要你们，是娘护不住你们了。”早已哭得满脸是泪的柳氏就和他道，“你爹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赌债，要把你们卖去宫里！娘打听过了，姜老爷和姜姑娘都是待人宽厚的人，你们跟着他们，娘放心。”

上一世的小柳子竟是因为他爹为了还赌债而卖掉的？

如果是这样，发现孩子被卖后，他们的爹岂不是只能卖了柳氏来还债？

像柳氏这样的妇人被卖进大户人家当差的可能性极低，多半只能卖去烟花巷那种腌渍地方。

这些事，柳氏不可能想不到。

而她还执意这么做了，完全是弃自己不顾，也要护着两个孩子。

一想到这，姜宁就对柳氏生出几分怜悯，便让喜鹊将那两个孩子带了出去，又让杜鹃另外拿了二十两碎银子来。

“这个你也拿去，希望能帮到你。”姜宁就将银子给了柳氏。

柳氏便激动得不知该如何是好，除了磕头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回去吧！小柳子在我这你尽管放心……”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姜宁突然意识到这一世再叫阿福小柳子似乎有些不妥，于是改口道，“阿福在我这你尽管放心，我会尽量护着他们周全。”

说完，姜宁就出了屋子。

“姑娘，这两个孩子该怎么办？也一并带回侯府吗？”先前将阿福和阿喜带出屋子的喜鹊就上前问。

“都带上吧！”姜宁就叹了口气，“正好和青松一起，带回去让白总管找人教教规矩，以免将来什么都不懂，闹出什么笑话来。”

如此一来，原先分配好的车马又要重新安排一番。

原本想要清晨就出发的众人只得留在田庄用过了午饭，这才启程。

因此等他们回到永安侯府时，太阳都快要下山了。

“可把你们都盼回来了，太夫人都等了一天了。”姜宁在侯府下车时，就听得守门的婆子兴高采烈地道。

她便留了杜鹃和喜鹊卸行李，自己则虚扶了父亲跟着王嬷嬷先去福安堂给外祖母请安。

到了福安堂姜宁才发现，原来大舅和大舅母，二舅和二舅母，王家舅舅和舅母，还有江媛、江妍、江河、江潮、江流，王家的王永、王秀儿两兄妹，以及大表嫂闵氏都等在那。

除此之外，就连徐老太医也赫然在座。

瞧着这挤满了一堂的人，姜宁虽吃惊，但也能理解，想必大家都想瞧一瞧父亲是不是真的好了。

由姜宁陪着同屋内众人见过礼后，姜闵中就在太夫人的安排下落了座，而屋内众人的目光却都瞧向了坐在太夫人身侧的徐老太医。

徐老太医捻着他的山羊须，上下打量着姜闵中，发现他的脸上虽带着些倦容，可整个人的气色却还好。于是他问：“姜老爷可否让老夫诊个脉？”

姜闵中欣然点头。

徐老太医就给姜闵中诊起了脉，期间偶尔皱眉，又偶尔发出惊叹，让一屋子人的情绪都陪着他跌宕起伏。

“如何？”太夫人终于忍不住问。

“这太神奇了，”徐老太医惊叹着，“姜老爷的脉象平稳又有力，完全不似一个月前的样子！没想到京城还真有这样的能人，不知老夫可否有幸见见这位妙手回春的大夫？”

姜宁想到徐老太医今时今日在太医院里的地位，倘若他愿意帮沈离说话，必对沈离考太医院一事大有裨益。

于是她便叫人去将沈离请来。

和姜宁他们一块回京的沈离在进了京后便同姜宁分了道，人刚回到永兴巷，就有永安侯府的人来请，他便以为是姜闵中的病情有了反复，因此他二话不说又去了永安侯府。

可没想到了侯府后，要见他的人竟是徐老太医。

徐老太医如今的身份堪称杏林泰斗，对沈离而言，他更像是传说中的人物，今日能得一见，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