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黎莉犹豫了，立刻看向黎志明，“大哥，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话，我肯定就换了，但晓云太小了。”
“再小也只是个三岁多的孩子，咱们三个大人，轮番着抱她，又不是抱不了。”
“可是我现在再换成硬座票，也不一定能跟你们的座位连在一起啊。”
“不能连在一起，我就去找人换。反正我脸皮厚，不至于拉不下脸开口。”
黎莉还是不愿意，扭扭捏捏地不说话。
张玉玲早就看透自家小姑子的真实面目了。
她这几年的日子确实不好过，但她本质上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从来只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压根儿不考虑别人的处境。
之前张玉玲不想因为黎莉闹得家宅不宁，但她现在发现了，对于黎家人而言，她张玉玲才是彻头彻尾的外人。
所有苦都是她吃的，却不会有人念她的好。
“一张硬座票才八块钱，一张卧铺票就要三十二块钱！不仅仅票钱贵了四倍，你哥为了给你买这张票，还搭上了关系。那么重要的人脉，关键时刻说不定还能拉他一把，结果就用来买卧铺票了！”
张玉玲的目光又落在黎志明身上。
“大宝的学校一个星期前就通知交费了，一共二十四块钱，这笔钱我找你要了好几次，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没钱。没钱给大宝交学费，就有钱给你妹妹和外甥女买卧铺票了？你的妹妹是亲妹妹，儿子就不是亲儿子了吗？”
黎志明黑着脸：“我确实没钱，这笔钱是我借的。”
“借？”张玉玲冷笑：“黎莉，你自己竖起耳朵听一听，你哥不愿意借钱给自己的亲儿子交学费，却愿意借钱给你这个妹妹买卧铺票！这是怎样的感情啊，兄妹之间的情谊，远超于父子亲情了。”
“张玉玲，你注意你的措辞，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黎志明铁青着脸，脸色十分难看。
“难道我说错了吗！”
“哥，要不就把卧铺票换成硬座票吧，我没关系的，晓云也能趴在我腿上睡觉。反正就是两天一夜，忍一忍就过去了。我不希望因为卧铺票的事儿，让嫂子跟你生了间隙。你们还要过日子呢。”
其实，黎志明已经有些动摇了。
这笔钱不是借的，而是他的私房钱，是他为了应急预存的钱。
至于大宝的学费，他确实拿不出来，但他知道张玉玲的娘家有钱，她娘家的条件之前就和黎家不相上下，如今黎父黎母双双下岗退休，张家的条件就显得比黎家还好。
而大宝小宝又是张玉玲父母的心头宝，等学费到了真交不起的时候，张家自然会出手。
所以他才舍得拿出这笔钱，给黎莉买卧铺票。
但好像张玉玲说的也没错，八块钱跟三十二块钱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况且如今家里失势，用钱的地方却还很多。
这笔钱，不是非花不可。
就在他松口要换票的时候，黎莉的那番话却又让黎志明打消了念头。
他认定了张玉玲就是在借机闹事，要是这次顺了她的意，她以后还会变本加厉。
汤婷看着三人间的拉扯，没了再看下去的欲望。
估摸着又是那种吵架和好一家子和和乐乐的结局，看的人心肝儿疼。
所以她走了。
结果才刚走进招待所，就听到了惊呼声。
“你这位同志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干什么打人？她是你妻子，你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打她？”
“就是！我们刚才听了一耳朵，整件事你妻子都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你和你家里人，你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愿意道歉也就罢了，居然打人！”
汤婷没想到自己才刚打算不看，张牙舞爪的张玉玲就被看起来彬彬有礼的黎志明一巴掌呼在了地上。
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张玉玲的头都被打偏了，脸上还有清晰的巴掌印。
黎志明显然也是冲动之下打了人，望着自己的手发愣。
但打都已经打了，再让他道歉显然不可能。
于是，他丢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就带着黎莉母女俩走了。
“嫂子，按理说我是妹妹，不该跟你说教，但你真的太自私了，还有你的暴脾气，确实得改一改了，要不然以后怎么照顾我父母？”
“哎，我和我哥先去火车站，你自己冷静一会儿，然后再来找我们吧。”
汤婷走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张玉玲望着渐行渐远的三个背影，视线模糊，“他们竟然真的把我丢下了？”
“你……”汤婷皱着眉，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张玉玲，不会跟黎莉是一样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还是不救比较好。
因为，对方也许也并不需要她的帮助。
“打得好，丢的好，本来之前我还没有狠下心，是黎志明亲手给了我这样的机会。”
张玉玲用手背胡乱地抹着湿润的眼眶，对汤婷道：“汤同志，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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