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装潢也很简单,迎面两个客房,宋清卓的卧室在走廊最里面,抬手敲了敲门,“进”冷漠的男声从里面传来。
何晚握着门把手转了一下,屋里窗帘没有拉开黑漆漆的,也没开灯,何晚抬手去摸墙壁上的开关,宋清卓看到来的是她,眼底闪过一抹亮。
“你怎么来了?”故意问道。
“来看看你。”何晚也不揭穿他的小心思,顺着他的话说。
“伤口恢复的怎么样了?”何晚走到床边看他,绷带和线都已经拆掉了,愈合长出新的肉芽。
“还是很疼。”宋清卓看着一脸痛楚,想要抬手拉她。
“疼就好好歇着。”何晚不着痕迹躲开,在旁边坐下。
“那个阿姨是什么时候来的?我还以为是你妈妈。”
“我爸之前安排的,我妈早就死了。”风轻云淡的话从他嘴里说出。
怪不得,何晚从没听他提起他母亲。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宋清卓不在意的开口。
“学校已经把李飞开除了,他为什么要堵你,你跟他有不愉快吗?”何晚不禁问起。
“可能是因为我打球比他好吧。”
何晚哑口无言,李飞心眼也挺小。
又坐了一会,榕姨敲门喊吃饭,何晚摆手说不用了,宋清卓也不强求。下床踉跄着把她送到门口,给她叫了个车送她回家。
“到家给我发信息。”
“好”
何晚转身准备关门又被他叫住,“何晚。”
她扭头看他,脸没那么苍白了,气色也好了很多。见他嘴唇动了动,何晚就听见他说,“谢谢你能来,我很开心。”
白净的脸上笑着,比平时没表情的时候少了很多攻击力,高领白毛衣衬得他看着乖戾温和。
何晚被他看的眼神微动,粉缓慢的爬上脸颊,不自然的嗯了一声。
第二天何晚请了假没去学校,今天是一个很重要特别的日子,爷爷的祭日。
墓地在偏离市中心的地方,所以要转好几班车,何晚早早就出发了,墓园很大,承载了不知道多少灵魂。一个个立起来的石碑随着地形起伏错落。
何晚买了束花,走到爷爷的石碑面前,照片上的脸有深深的褶皱,但笑的很开心,何晚蹲跪在那,“爷爷,晚晚来看你了。你在那边过的怎么样,想我了就记得给我托梦啊”
忍不住哭腔,任凭眼泪滴落下来打湿花瓣。
“我好孤单,我真的很想您,真的很想。”何晚低下头去低声诉说。泪水落至平地。
天渐渐密布阴云,细密的雨滴下落起来,北方二月份的雨是冰冷彻骨的,何晚抬起头,任凭雨滴滴落在脸颊上,泪水和雨水混合,分不清谁先滴下。何晚却仿佛感受不到凉意。
何晚慢腾腾站起身,脚因为长时间蹲着血液不流通而发着阵阵的麻。她从包里掏出一把伞给爷爷的墓碑举着,双眼通红像受惊了的兔子。
记忆随着雨势袭来侵卷脑海。母亲是意外怀的她,得知后想去医院打掉,但被何爷爷拦了下来,终归是一个小生命。
周玲和何崇申忙于工作,几个月显怀之后随着妊娠症状的到来,身体开始吃不消,老爷子和何重耀都让她请假在家养胎,但是她本就不愿成为家庭主妇,更知夫妻之间的爱不是永恒,只有工作才能让她以后有选择的余地。
注意力开始散漫,心思开始敏感,周玲只好找领导批了假在家养胎,过些月子后检查出来得知是女孩周玲更加心死,在她看来女儿就是赔钱,直到生产的日子都闷闷不乐,小小的一团被医生抱出来的时候是何爷爷接的,何重耀在打着工作电话,老爷子撇了一眼,就抱着孩子去病房了。
繁得苦爱飘歧路,风雨何须送晚春。何晚的名字是爷爷起的。出院后夫妻二人当起甩手掌柜。
从那时起,爷爷就把何晚接回了自己的宅子抚养,什么都给她最好的,何爷爷会在一个温暖和煦的午后抱着她坐在摇椅上,宠爱的对她说:“我们晚晚当然什么都要最好的。”
也会在泥泞沾满全身的时候一脸威严:“告诉爷爷谁欺负你了。”
随着时间过隙,何晚越长越漂亮,原本婴儿肥的小脸开始变得立体,明媚,何爷爷则皱纹越来越多,走几步路就会微微喘气。后来突发性的疾病进医院抢救,何晚亲眼看着那双苍老的手垂落。
何重耀惦记着财产,把何晚接回了家。
待到雨渐停,她才慢慢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