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九子精灵

明灯越飘越近，巴岩数了数，自下而上，一共九盏，排列得整整齐齐，串如千纸鹤般，九盏华彩连珠。

说是悄无声息，其实不确切，可能是距离遥远之故，而今越来越近，便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随之传来，好像有人在低声细语；而光亮却反过来，远时灿若星辰，近时却如雾如烟，光华淡显，若有若无，若隐若现。

悄悄的，红妹突然紧紧地攥住巴岩的手，微微地颤抖着，看得出来，她有些害怕，或者说，她有点紧张。

巴岩反掐了掐红妹的手，以示回应，意思是有他在，叫她不要害怕，不要吱声，也不要动，一切随从自己见机行事。

而另一旁的云戎，正鼾声如雷，浑然不觉。

巴岩和红妹静静地躺在黑暗里，一动也不动，眼看着就要飘到身前，两人急忙闭上双眼，佯装睡着，巴岩还学着云戎的样子，也是鼾响如雷，却偷偷地眯缝着眼睛，留下让人不易察觉的视线。

此时，九盏明灯已飘到身前，只听见他们在叽叽咕咕的小声地说着话“咦？这里怎么躺着三个人？”声音微弱得像微风掠过树叶窸窸窣窣作响。

巴岩透过若有若无的眼缝，朦朦胧胧地窥到九盏明灯的面目，这一看不要紧，只吓得巴岩的心脏都差点跳了出来。这哪是明灯？分明就是一个个透明的气泡，里面裹着一个个儿童似的小人，幽幽地焕发着淡淡的莹光。

突然一个小人滚上巴岩的身体，令巴岩惊奇万分的是，裹着气泡的他，轻过鸿毛，明明就在自己身上，却觉察不出丝毫重量。

小人从气泡里伸出手，放在巴岩的鼻尖，试探着他的鼻息，巴岩立刻屏住呼吸装死，小人马上转过头去，对着另一个小人叫道：“这个人死了！”

“死了？刚才不是还打呼噜来着的么？”为首模样的小人有点半信半疑，对着身边另外一个小人挥挥手道：“你去看看那个女人死了没有。”

巴岩突然紧张起来，生怕红妹不懂憋气，惊动了小人。好在红妹天资聪慧，关键时刻也能沉得住气，不用巴岩提醒，竟然自己也懂得屏住了呼吸。

“这个女人也死了！”那个小人叫道。

听见小人把自己当做死人，红妹心里真是好气又好笑。

“咦！难不成我耳鸣了？明明刚才还有两个人打呼噜来着的。难道这俩人早就被这老头打死了？”首领模样的小人惊奇地嘀咕着，走到鼾声如雷的云戎身旁，一把扯住云戎颔下的银须：“喂！老头！醒醒！快醒醒！”

云戎睡得正香，突然双眼猛地一睁，万没料到会被人从睡梦中叫醒，不禁有些恼怒，刚要出言呵斥，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好在他见多识广，早已练就处变不惊的能力，马上就镇静了下来：“你们是什么东西？”

“你这老头，忒也无理！怎么把人叫做东西？我们是山娃，不是东西！”首领小人一脸愠色。

山娃一边生气，一边忙着争辩的模样实在是可爱之极，不由得把云戎逗得哈哈大笑，“礼尚往来，有礼无往非礼也！你叫我‘老头’，我叫你‘东西’，再也合理不过！”

山娃竟被云戎的强词夺理弄得哑口无言。

“山娃？”云戎突然想起来，小时候常听人说山里面有一种精灵叫山娃，无论年长年幼都是一个模样，长得跟小孩儿似的，每到晚上就提着灯笼出来巡山游水，月圆之夜更是如此。他们喜欢排着长长的队伍，却秩序井然，远远望去，就像天上遗落人间的一串星辰。有人自称近距离见过他们，说他们脚掌向后，巡山的时候，只见灯笼不见人。有人问那人，你怎么知道他们脚掌向后？那人回答说，他们留下的脚印与他们巡山时的走向刚好相反。

一想到这点，云戎不由得兴趣大发起来，他细细地打量着山娃，只见他们脚掌朝向与常人无异，并非传说中的反向。不过，山娃确实存在，这是不争的事实。从来只听说，却未曾见过，今时得之一见，实为大开眼界，幸甚至哉！

见山娃们并无恶意，巴岩和红妹早已爬了起来，把山娃们吓了一大跳：“嘿嘿，这两个人可真会装死！”搞得巴岩和红妹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巴岩见山娃们长得一模一样，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们模样相同，怎么分得出谁是谁呀？”

“哈哈哈！”为首的山娃得意地笑了起来，用手指向自己的颈项，“你看，我们戴着贝壳项链，贝壳数目代表着排行，排行越高，数目越少；反之，排行越低，数目越多。”

关于山娃喜欢贝壳的传说，云戎也曾听闻过。幼时随大人进山狩猎，经常见溪边河滩上有好多摆得整整齐齐的贝壳。大人们告诫不要去动，因为那是山娃摆下的，动了就会邪魅上身，受尽折磨，吓得小云戎只要每次一见到，就会绕道而走，唯恐避之不及。

三人见为首的山娃只戴着一枚贝壳，便知道他是老大，怪不得另外八个山娃都听他的话。依此类推，老二老三……老九，贝壳历历，一目了然。

“我们刚好九人，人称九子精灵。我是天灵，老二地灵，老三风灵，老四雨灵，老五云灵，老六山灵，老七水灵，老八土灵，老九石灵。”天灵倒是为人爽快，介绍起九子精灵来如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