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过乌西洞，魄上奈何桥。”
二叔公身着道袍，手持桃木，肃穆以待，丧事如期举行，由左右徒弟共同完成。
镇上所有人都前来为马麟祥送别，丧着脸的孝子披麻戴孝。
不奢望瓦片应声而裂，桃木对准往下一送，物理送别马麟祥。
瓦碎、人走、魂归，唢呐一响，黄金万两。
马少言率先鼓掌，哭声一止，白事竟响起雷鸣般掌声。
二叔公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口气险些没上来，憋死自己。
左右徒弟又是顺、又是锤，总算在鬼门关拉回一条人命。
落下最后一铲土，彻底掩盖马府的光荣。
马少言扬起笑容，眼中充斥着威严，扫过瑟瑟发抖的镇民。
“去拟一份地契、田契，每人黄金十箱，送到南京国民政府。”
“另，备一份奇珍异宝、胭脂水粉，送给各级军官夫人。”
马少言欲言又止，有些踌躇，脸上闪过挣扎之色。
管家立即建议:“少爷，半数最为保险。”
“那就清点土地、地产等等，置换成金银财宝，送给将军。”
“你亲自去。”
他桀骜的脸瞬间冷峻，割肉求庇护，心在滴血，一番谋划尽去六成。
马少言挥袖而去，强行聚集的白事顿时一哄而散。
……
清西镇，俗事已了，还有两个分支。
北面进山逃跑的阿三，对着镇上的大火磕三个响头。
额头模糊一片，他不顾伤痛，扎进深山。
夜黑路滑，他一脚踩空，落进猎人捕猎的深坑。
有三米高，木刺已腐烂，没有贯穿身体。
但是，他腿断了，小腿折叠与大腿根齐平，血淋淋、白森森。
几天或者十几天，砍柴的老农发现了阿三的尸体。
抬到马少言的面前，他挥挥手，随口道:“喂狗吧。”
老农领着赏，走出新的马府。
另一处分支。
周云借用纸人脱身，离清西镇二十里，他再无法维持道术。
从脚底脱离，跳出货车车篓，两人狼狈的滚下山坡。
李月霜顶着大肚子，一滚一压，动了胎气，腹部一阵绞痛。
他扶着李月霜根本走不快。
十人小队开着汽车沿路寻找，汽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近。
周云扶着李月霜的手，不自觉的加深了力量。
抛下她，他就能活。
“相公。”
李月霜温柔似水的声音传入耳中，他下意识转头，“怎么……嗬、嗬……”
他推开李月霜，瞪着眼睛，捂着脖子，上面插着一根木簪，大量的血冒出，眨眼间就染湿了胸襟。
为什么！
为什么杀他！！！
“你……嗬……”
他想要质问，张嘴就吐出一大口血。
喉结处有一个凸起，木簪插入五六厘米之深。
李月霜面无表情，看着周云死前的挣扎。
他踉跄上前两步，要抓李月霜的脖颈。
吱——
十人小队及时赶到，一枪柄把周云砸翻，他不甘的原地去世。
队长拉下邓耿，踹在腿窝，短枪顶着后脑勺。
直视周云惨死的邓耿，哭喊着:“不能杀我、不能杀我，我、我……”
砰！
枪响人亡，火药掩盖死亡，留下两具尸体，一骑绝尘。
李月霜没有死，带回了马府，既没有站着走出来，也没有躺着抬出来，而是再无音信。
她是聪明人，知道自己的优势。
敖凝霜感触颇深，她第一次接触人性，阴险、黑暗、暴力、欲望、妥协，唯一的闪光点，竟是朱大肠的赤勇。
同时，她深感无奈，修者如猪狗，真是天大的悲哀啊。
枪炮是凡人的镰刀和铁锤，修为不再是他们高高在上的保障。
“心情如何？”
敖凝霜眉间一松，吐出一口浊气。
“有点复杂，不过还能接受。”
许仙嘴角轻翘，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慢慢来，会习惯的。”
这是他滞留清西镇的目的，认识乱世，警惕凡人，抽离世俗。
明哲保身，不要多管闲事。
虽然，许仙本身尚做不到，但不妨碍他说教。
毕竟，不是人人是许仙，界外之人有诸神庇佑。
他连红尘劫都能安稳脱身，独属的特例。
一个天真阶的修者，一个长枪短枪指着脑门的周云，一个毫无准备的道士。
他如何反抗？
几条烂命，换一个修者，是最可能的结果。
游历天下，要处处留心，专注降妖除魔便可。
而许仙不一样，他杀人则是污染度叠加，超过六十，红尘劫就会爆发。
无声无息。
难以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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