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易小曼仿佛听到了“嗞”的一声,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败家玩意儿。
薄简言一走,薄嘉就赖在易小曼身边,一会儿要她剥个橘子,一会儿要她陪自己打游戏。
二楼,书房门被敲响。
薄彧文放下手里的毛笔:“进来。”
书桌上压着一张宣纸,看来刚才老爷子又在教薄嘉练字。
“爸你找我?”薄简言迈进书房,随手在身后带上门。
薄彧文端起茶杯呷了一小口,发现茶凉了,又拿起桌上电话,让佣人去沏了壶新的。
“坐吧,”他指了指面前的沙发,“你最近工作很忙?”
薄简言一动不动,察觉老爷子话里的嘲讽之意,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
“嘉嘉马上要升学前班了,学业很重要,如果你没空管他的话,可以像以前在M国时一样,把他寄养在我这里。”
薄简言端起茶杯,遮掩了嘴边勾起的一抹讽刺的冷笑。
“那爸觉得谁适合照顾他?二哥?”
书房里忽然一阵沉寂。
薄彧文不喜欢这个小儿子的原因,便在于他说话太过于犀利,不留情面。
自己精心酝酿的话题,还未入正题,就被他毫不留情的揭开了。
见老爷子气呼呼的不再说话,薄简言倒是放下杯子,慢悠悠的开口:“五年前,如果不是您的逼迫,我也不会匆匆在国外生下孩子。嘉嘉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这些年虽然我不能时时陪伴在他身边,但也希望有一天,能和所有的父亲一样,亲自送他上下学,陪伴他长大成人。”
薄彧文“呵呵”一笑,不予置评。
“好在上天垂怜,嘉嘉能重新回到他亲生妈妈的身边。”
他说完,好半晌薄彧文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额头和脖颈上的青筋都竖了起来,“那女人……没死?”
“爸,瞧你说的,人家只是替我生个孩子,咱家又不是什么搞黑she会的,生完孩子还要灭口吗?”
当初薄彧文确实派人去查过孩子生母的底细,只是薄简言将那女人一直藏在私人别墅里,连薄彧文都查不到什么相关信息,后来听人说那女的在大雨夜分娩后就失踪了,两个孩子只保下来一个,另一个胎死腹中,便理所当然的认为那个女人难产死了。
“你……混账东西!你说的时什么话!”
刚下去泡茶的佣人端着茶盘上来,一推门,就看见老爷子抽搐着跌坐进椅子里,一张脸绷的通红,忙上前搀扶:“老爷,有什么话好好说,您心脏不好,别气坏身子。”
薄彧文脸上的颜色已经由涨红转变为青紫,他低头看见佣人手里的茶盘,抄起来就朝薄简言脸上砸去——
佣人尖叫了一声,薄简言也不闪不躲,那白瓷茶盘刚好磕在他额角,又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碎片上还溅着点点鲜血。
“三少,你怎么样……”佣人吓傻了,不知该先查看谁的伤势。
薄彧文攥着拳,一脸震怒:“我早晚被这个逆子气死,还不如现在就先砸死你!”
老爷子气的直翻白眼,佣人熟练的从书桌抽屉里找出药瓶,递到他嘴边。
薄简言一手扶着额头伤口,鲜血从他的指缝里一直流下来,顺着手背,沾上了白衬衫的袖口,又一滴滴砸落在地毯里。
薄彧文显然没想到薄简言真的躲也不躲,就站在那儿让他砸。咬牙切齿,却还不得不吩咐佣人:“阿柳,叫救护车……”
佣人懵懵懂懂的站起来,看见一条血线顺着薄简言的额头流到眉骨,不禁也后怕了,拿电话的手都在发抖。
“柳姨,我没事,不用叫救护车,帮我叫个司机……”
“都流血了还没事……”佣人一愣,意识过来,“叫司机干嘛?你都这样了还想去哪?”
薄简言睫毛上都凝着血珠,笑起来格外诡异:“老爷子心脏不好,我怕再多待一会儿,把他气死……我可是很爱他的。”
刚刚平息下去的薄彧文,一听这话,差点没抄起手里的茶杯再砸过来。
幸好旁边佣人制止了他。
薄简言却还是那副样子,好像不会痛似的,就那样冷冷的笑着,看着他。
反倒躺在椅子里的薄彧文,犯起心虚来。
这个小儿子已经不是当初刚接回来,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刺儿头了,虽然现在还是总跟他犯冲,但那笑,总让人看着碜的慌。
他活了半百,都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小儿子,他很不习惯这种事情逐渐脱离自己掌控之外的感觉。
“你给我滚——”
最后,他说完这句,薄简言甩了甩手上的血珠,毫不留恋的转身。
他踩过的地方,地毯上一滴一滴,溅着暗红的痕迹。
他走得很慢,视线被凝结的血珠糊住,隐约看到易小曼和薄嘉正在院子里,逗隔壁的一只边牧玩耍。
他皱了下眉,牵动额角上的伤口,忽然想起什么,就这么停在二楼扶手旁,掏出手机,给易小曼发了条微信:“爸找我谈一些公司上的事,一时半会恐怕说不完,我今晚留在这边,你先带薄嘉回去吧。”
手机一震,易小曼蹲在台阶上,看到微信,下意识的回头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