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意识到话里醋意太足,忙改口道:“小时候我妈一心想培养我一门特长,结果送去拉小提琴,一上课就打瞌睡,我学琴时候的那把琴现在还搁在柜子顶上,后来又学围棋,学书法,学画画,反正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她离家出走的时候,我正好在学美术,我以为是我不肯好好学,她生气了才不要我,哭了好久以后痛定思痛,开始认真学美术,然而她却没有再回来。”
薄简言搂着她,神情里有刹那的惘然。想安慰她,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真的给她找了好多借口,一开始我觉得只要我听她的话,好好学习,考试第一,艺术班拿奖,她就会回来。后来我看电视剧里说‘一个人去了很远的地方’只是个善意的谎言,其实那个人已经去世了,我就跑去质问爷爷和爸爸,他们那副为难的表情,我至今还记得。”
易小曼说着说着,自己笑出声来:“其实很多事情都有蛛丝马迹的,我妈是我八岁那年走的,在我七岁的时候,她经常坐一个叔叔的车来接我放学,然后就在酒店开个房给我做作业。有一次,酒店房满了,她就让我一个人在大厅玩,结果我被一个男的绑到后厨……”
说到这,薄简言的嘴角僵住,插在她发间的手指不自在的收回。
这事儿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果然,易小曼接着说:“我当时吓坏了,可是不敢哭,因为看电视上说人质哭的话,会被灭口。”
薄简言低头看她,嘴角抽了下:“不……至于吧……那个绑匪应该也没有恶意。”
“嗯,后来我听他声音,猜出他年纪也不大。可是刚开始我害怕啊,他不让我说话,捂着我的嘴把我拖到后厨角落,问了我几个问题,奇奇怪怪的。”说这话时,易小曼声音冷淡,“其实我以前不是能容忍的人,谁小时候还不是个千金小公主,我爸活着的时候,就差没把我宠上天,我学习好,在学校也是各科老师的宠儿,当时我发誓找到这人,要把他捆上麻袋暴揍一顿。后来我跟我妈告状,要去前台找,前台看完监控,支支吾吾的,说可能是临时工,不好找。”
薄简言暗自松了口气。
“我爸死了以后,我整个人的人生好像都扭曲了,原本以为疼我的人,每个人都戴上了冷漠的面具。我虽然从易家搬出来,但我其实很怕他们弃养我,易泽谦对我来说,就像是唯一一块浮木,我只有抱着他,才能活下去。但我在他身上,从未得到过一刻的安全感,他永远若即若离,让我觉得自己追不上他。”
薄简言下意识问:“那我呢?”
“你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活了二十几年,跟你在一块的时候是我最轻松的时候,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用想,因为你把什么都考虑到了。我甚至想过,要是十六岁那年,就能遇到你,该有多好。”
薄简言听完,胸又闷又堵!
其实她还念初中的时候,他就对这小丫头心怀不轨了。
只是那时候的自己,放荡不羁爱自由,也不肯承认自己看上了一个丫头片子。
直到后来去了M国,多少个夜里辗转反侧,才明白那种陈酒一般散发着的后劲,名为“喜欢”。
当然,他不会告诉她这些。
他不是个会回头看的人,他们既然已经在一起了,错过的,便无需去追溯。
薄简言把她的手放在掌心把玩着:“和你在一起,也是我最轻松的时候。你身上有一种特质,会让人很向往。”
是一种长期在黑暗中压抑久了的人,对光明和纯粹的向往。
“什么特质?”易小曼在他身上翻了个身,盯着他的下巴问。
薄简言忍不住直起上身,在她唇上啄了啄:“你长得不差,但也算不上倾国倾城那一类的,但为什么钱金鹏、老周,甚至那个陈董和黄总,都第一眼就注意到你呢?你想过原因吗?”
易小曼讷讷的摇了摇头。
“到了一定年龄,身处这个位置,就有很多身不由己,大多数人都失去了本心。越是自己没有的,就越想去占有,凡是见过一眼那样纯粹的干净,便无法不在心里觊觎,就好像男人骨子里那种破坏欲,想亲手弄脏那片洁白。”
易小曼低嗔道:“不就是有钱人骨子里的劣根性吗?”
薄简言摸了摸她的脸颊:“差不多吧。”
说到这,搂着她的手臂忽然用力,一个翻身,两人位置调换。
易小曼愣了下,不知所措的望着他:“好好的怎么忽然……”
薄简言却没给她说下去的机会,一吻结束,他终于面目缓和的松了口气,易小曼却是难受的皱紧了眉头。
“你轻一点,明天还要陪两个小家伙玩一整天……”
他“嗯”了一声,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易小曼的眼角渐渐湿润,眼前英俊的轮廓在一次次起伏中模糊,又清晰,再次模糊,清晰……
薄简言发现她一直睁着眼睛看着自己,于是问:“总看着我作什么?”
“不知道……”易小曼呜哝了一声,“就想把这一刻的你记住。”
泠泠夜色下,她双眸水光流转,盈满情意。
薄简言的黑眸深了深,突然用力:“那就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