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冷沉的嗓音响起:“莽莽撞撞没个正形!”
薄嘉吐了吐舌,心不甘情不愿的挪过去,叫了声:“老爸,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每次要回爷爷家吃饭,老爸总是以开会应酬为理由,卡着点等他吃完饭了来接他回家。
薄简言从沙发上站起来,黑色西装松了两粒纽扣,目光落在儿子脏兮兮的手上,直接俊脸一沉:“去干什么了?”
薄嘉背着手,不敢把路上偷吃了两串烧烤的事告诉老爸。
在老宅这边,所有人都宠着他,就算发现了也不会说他什么,谁知道今天刚好被薄简言逮了个正着。
一大一小正在客厅里僵持着,花房的门一开,鬓发斑白的薄彧文提着水壶从外面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爷爷——”薄嘉立刻向看到救星一样,冲进薄彧文的怀里。
“呦,嘉嘉来了。”老爷子马上放下种花的工具,擦干净手把孙子抱起来,又瞪了眼站在客厅中央的薄简言,“平常叫你回来吃饭,不是这借口就是那借口,今天一回来就先凶我孙子!”
二楼的一间房门打开,薄衍声坐在轮椅上,腿上搭着张薄毯,被佣人推着来到楼梯口,垂眸看着楼下。
薄简言斜眸朝楼上看了眼,身边的薄嘉已经乖巧叫道:“二伯!”
在家里一向不苟言笑的薄二少爷,难得露出笑容:“嘉嘉乖。”
“人都到齐了就开饭吧。”老爷子发了话。
……
薄家家教严明,饭桌上只听得见餐具轻碰的声音。
薄嘉盯着最远端的排骨好久了,却只敢挤眉弄眼,不敢站起来夹。
最后还是坐在轮椅上的薄衍声示意佣人:“去把那道糖醋排骨换到我面前来。”
他腿脚不便,一家人都迁就着他。
薄嘉刚好坐他旁边,近水楼台先得月。
吃的差不多了,薄彧文放下筷子,灯下眼角的褶子有些明显:“信泰的事,你处理的还不错。”
那样漂亮的一场胜仗,到他嘴里不过“还不错”三个字。
薄简言慢悠悠的夹菜,仿佛没听到他的话。
“我听说,你拒绝了严家的千金?”
薄简言蹙了蹙眉。
老爷子继续滔滔不绝:“严薇那姑娘,从品貌到家世,哪一点配不上你。你都三十的人了带着个儿子还嫌东嫌西……”
“爸。”薄简言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我哪有资格嫌她,是人家看不上我。”
“你少糊弄我!”薄彧文突然一拍桌子,“严家姑娘那状都告到我面前来了!说你看上个什么实习生?”
薄简言黑眸忽然一凛,几秒后,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
“爸,二哥都还没结婚,我哪敢在他前面?”
薄衍声躺着也中枪,默默的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薄彧文哼一声:“你不用每次都拿你二哥说事,他起码比你听话,前阵子让他去相亲,他也去了,回来还跟我说看中一姑娘。哪像你,尽会气我!”
这下连薄简言也诧异的斜眸,看向轮椅上的男人。
这人自废了以后,像是正常人的七情六欲也没了,成天躲在屋里看佛经,隔三岔五还会让人推他上山去听寺庙住持讲经,真真活成了个泥菩萨。
但这些无欲无求的外表只是演给薄彧文看的,这次信泰的事,他不信老二没有插一手!
不过比起他怎么干涉信泰的,薄简言更好奇,什么样的姑娘能入了薄衍声的眼。
就连薄彧文都说:“我看了那姑娘的照片,长得倒是标致,家里背景也算清白,等周末去棋院见过了,要是人品不错,我就做主给你俩的事定下了。”
他说完长叹了口气:“你的条件,找个太强势的也不适合。这种小门小户,没什么野心的,放在家里省心,只要她够听话能照顾好你,别的我也就不愁了。”
薄衍声从头到尾只是默默点头,一点要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说完,薄彧文又看一眼薄简言:“你这个周末要是没事,就跟我一块到棋院,也帮你二哥把把关。”
薄简言心不在焉的:“再说吧。”
薄彧文气的放下筷子上楼了。
吃完饭,薄嘉坐在沙发里吃水果,薄简言走到窗边,拿出手机。
易小曼一直没给他发信息。
于是他主动打了一通过去:“跟家里人谈的怎么样?”
那边不知回了什么,他蹙了一整晚的眉舒展开,声线低沉柔和:“没关系,慢慢来好了。嘉嘉在看电视,初初呢?”
他说着,回头看了眼沙发里的儿子,却恰好跟坐在一旁的薄衍声对上视线。
他那位二哥难得的扯了下嘴角,冲他笑了一下。
薄简言顷刻联想到树梢上吐着信子的毒舌。
他摒弃心里那点不适,继续孜孜不倦的叮嘱易小曼:“新车你不上手,我去接你,你的车让老李帮你开回去……放心,我不到你家门口,隔一个路口等你还不行?”
“就这么定了,我一会到了给你电话。”
他说完,按断手机,回过头去,薄衍声竟还坐在那儿,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