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一半的时候,书房门忽然开了。
薄嘉若无其事的回头看着下楼的薄简言:“老爸,你要出门吗?”
他身上的居家服已经换成了笔挺的西装,一边整理着袖口一边“嗯”了一声:“吃完饭就上楼写作业,不许再玩游戏机。”
薄嘉咽了两口米饭:“那你晚上还回来睡吗?”
薄简言抬头,不着痕迹的看了易小曼一眼,易小曼心虚的与他错开视线,便听见他淡淡的声音:“不一定。晚上让小曼给你洗澡。”
薄嘉高兴的从座位上跳起来:“那今晚小曼留下来睡吗?”
薄简言没再回答,径直走向盥洗室。
易小曼放下碗筷,跟了过去。
薄简言对着镜子不动声色的整理衣领,看向走进来的女人。
他眼波极淡,声音没有起伏:“你不是想补偿薄嘉吗?今晚正好是个机会,你们可以单独相处。”
易小曼垂着头解释:“我不是赶你走的意思……”
镜子里,他似乎扯了下唇,放下领带后,转身在她额头上揉了揉:“我确实有应酬。”
易小曼怔怔的“噢”了一声,等他收回手,才理了理被拨乱的刘海,小声问:“我炖了汤,你要不要喝一点再走?”
薄简言睨她一眼:“什么汤?”
“鲫鱼汤。空腹喝酒不好,我去给你盛一碗。”她说完,朝厨房走去。
薄简言看着她的背影,不由想起在M国时,起初他们也是像夫妻一样生活在一起。
可慢慢的他就发现,只要他在,易小曼吃饭总是小心翼翼,不敢大口咀嚼,不敢发出声音,连挑食都不敢当着他的面。
后来他假装说要出去应酬,站在门外就看见她一个人吃的开心又自在。
从那以后,他一到吃饭时间就会出去,她也从没问过他去哪。
他每次从外面回来,她总是一脸惊慌的表情,好像他是洪水猛兽。
渐渐的,他不再走进那栋别墅,让她一个人在里面安静的养胎。
那段时间,连周万都看出他情绪很不对劲,常常觉得烦躁,莫名其妙的对下属发火。
晚上喝醉了又会一个人开着车跑到别墅去,也不上楼,就在楼下车里坐着。
周万起初揣测是易小姐怀胎头三个月不能进房事,所以薄总才烦,特地“体贴”的给他找了几个同款的女大学生,结果被薄简言臭骂了一顿,再也不敢自作主张。
厨房里,易小曼端着一碗鱼汤递到他面前:“我没放葱,你试试。”
薄简言低头瞥了一眼面前白嫩的小手,温热的大掌托住她手背,就着她的手在碗边尝了一口。
易小曼往后缩了下手:“你喝吧,我去洗碗。”
薄简言没作声,一口气把汤都喝完,搁下碗走到她身后:“上次你的衣服晾干了,我给你叠好放在你房间了。”
易小曼脸上一烫,没想到是他亲自叠的。
见她头垂的愈低,他暗笑了下,张开手心,将一把钥匙递到她面前:“这是别墅大门的钥匙,以后你想看薄嘉,随时可以过来。”
易小曼怔了怔,抬起头。
水池前的窗玻璃上,清晰的映着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男人给一个女人房子钥匙,可以衍生出很多种想法。
大约是看出她局促,薄简言将钥匙放在她旁边流理台上,轻轻一笑:“别想太多,李叔和冯妈都有大门钥匙。”
易小曼“嗯”了一声,擦干净手上水渍,将钥匙收进口袋。
洗完碗,易小曼就上楼盯着两个孩子写作业。
薄嘉和易初趴在同一张桌子上,面对面,头抵着头,同样的发型,身高也差不多,还记得那次在理发店,发型师还把初初错认成薄嘉。
当薄嘉说他们是同一天生日的时候,为何自己就一点没察觉呢?
她盯着薄嘉的侧脸,越看越觉得和自己像。
薄简言说薄嘉的额头和眼睛都跟她很像,其实不止,偶尔会咬笔杆的坏习惯,开小差时的小动作,都和她一模一样。
相比之下,倒是易初的五官跟薄简言更像一些,比如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
老天到底跟她开了怎样的一个玩笑?
易小曼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心里除了酸涩之外,还有满满的感动。
初初先做完作业,易小曼检查过没问题,就去给他放洗澡水。
在易家的时候她经常给初初洗澡,两人配合默契,只是穿衣服的时候,小家伙忽然张开眼睛问她:“小曼姐姐,薄嘉他爸爸是不是在追你啊?”
“……”易小曼的动作一顿。
初初自以为是的说:“我们班周老师在追陈老师,他们每天下班都坐一辆车走。”
易小曼听了好笑:“坐一辆车就叫追啊?那我是不是也在追你?”
初初挠挠头:“昨天吃饭的时候,薄嘉跟我说,他不想让你做他后妈……”
易小曼放下他的袖子,陷入沉默。
是接受不了后妈,还是接受不了她呢?
玻璃门外面传来薄嘉奶声奶气的声音:“你们洗好了吗?怎么这么慢?”
易小曼赶忙擦干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