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曼就着水杯吃完药,四肢的抖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缓下来。
易小曼看向严诀,平静的眼神近乎尖锐:“试问,一个看到水连站都站不稳的人,怎么会想到把人推进水里这么愚蠢的办法?我如果想整她,在舱里有千百种方法,何至于这么蠢,把她约到只有两个人的甲板上。”
严诀喉结滚动。
出口的话就像石头一样哽在了喉咙里。
其实这件事他早就猜到有隐情,只是妹妹吃亏,做哥哥的总要替她讨回公道。
何况两个人出去,一个落水,一个好端端的,怎么也说不过去。
剩下的,他也不想再问了,闭了闭眼,很颓废似的:“如果真是严薇冤枉你,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他说完,一步步朝门外走去。
许久,薄简言转过来,扶住易小曼的腰:“你还有多少事没告诉我?”
易小曼抿着唇看他,如实交待:“严薇让我把你让给他。她说,我和她中间有一个要掉下去。可能她本来的计划是要推我下去,后来临时改变主意,觉得她自己掉下去更能激起男人的同情心吧。”
严薇应该也知道这群人里薄简言的水性最好,极有可能是薄简言亲自下水救她。
听完,薄简言闭了闭眼,竟感到一丝后怕。
如果落水的是易小曼,她又有这种病,一个人泡在茫茫大海上,会有多疼,多害怕——突然用力,把人纳入怀中。
他身上的湿气沾染了体温,热乎乎的也黏到了她身上。
易小曼手臂上浮起一层浅浅的鸡皮疙瘩。
薄简言察觉到她的异样:“不舒服?”
“还好。”她摇头,小声说,“你抱的我太紧了。”
船马上就靠岸了,就这么一会儿,对她来说,也不是不能忍受。
薄简言松开她,又找了一条干毛巾,裹在她身上,然后隔着毛巾包住她。
他头发上的水珠掉进她领口,易小曼脸有些红,忍不住问:“你不冷么?”
“男人内火比较旺。”
易小曼抬头,用指尖替他拨开沾在额前的湿发。
他眯着眼,配合的低下头。
当手指拿开,两人的视线交接,深邃的眼睛令易小曼心悸。
在她略略闪躲的目光下,薄简言俯身吻上她的嘴唇,参杂着湿咸的海水味道。
游艇抵达码头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
一伙人本来热火朝天的在做饭,忽然发生这种事,谁都没有胃口了。
宋胭来敲门:“我怕孩子饿了,所以盛了两碗鱼汤过来。”
易小曼把鱼汤放到桌上,对两个孩子说:“快谢谢宋阿姨。”
宋胭笑着说:“厨房还有点生鱼片,要不要一起给你们拿过来?”
易小曼不吃生食,所以把目光投向薄简言,薄简言点了点烟灰:“晚上回家再给他们做点热的吧。”
宋胭走后,没多久周万就把衣服送了过来,船上房间少,薄简言起身走出餐厅,去了里间的起居室。
灯光下,他的背影格外挺拔,被橘黄光线在地上拉出修长的影子。
易小曼不由得想起,严薇说的那些话。
她现在才明白,薄简言过去三十年的生活,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养尊处优,他究竟是怎么在流言和至亲的怀疑中,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下船的时候,易小曼还和来时一样,先把两个孩子交给薄简言,让他抱着送下去,轮到她自己的时候,薄简言突然松开她的手,拦腰把她抱了起来。
“啊……”易小曼轻呼一声,神色间流露出羞涩,有些不知所措。
“知道你恐水了,我怎么可能还让你自己下船。”他一只手捞过易小曼的胳膊,吩咐,“搂住我。”
易小曼下意识的照做。
即使靠了岸,船身还是有轻微的荡漾。薄简言却抱的很稳,一路沿着廊桥走到室内才放下她。
反倒是两个孩子被许砚带着在地上步行。
室内光线明亮,易小曼有些紧张:“放我下来吧。”
“姿势不舒服?”薄简言低头看她,没松手。
“不是……”
“以后多抱抱应该就不会不舒服了。”
“……”易小曼脸红到耳根,手指攥着他的衬衫后领,小声说,“让孩子看到不好。”
薄简言勾起嘴角,看出她的窘迫,慢慢松开手。
等双脚着了地,易小曼听见他磁性的声音:“他们早晚要知道的。我答应你隐瞒恋情,是觉得我喜欢谁、和谁在一起了没必要向别人交待,并不是为了随时和你分手。在我心里,你就是薄太太的第一人选。”
易小曼撩过被风吹乱的头发勾到耳后,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薄太太……
除了一开始闹出的乌龙,她从没想过自己能和这三个字扯上关系。
薄简言望着她的眼神专注:“我的事情,你想知道什么,只要问我,我都会告诉你。同样的,我也希望你不要隐瞒我。比如今天你有恐水症这么严重的事,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男女交往,坦诚相待,是最起码的前提。
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