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曼突然抬头。
她的视线定格在茶几上的一把紫砂壶,那是她刚出国那年买给爷爷的寿礼,他一直用到现在。
易振国像陷进回忆里,过了会儿,他沧桑的声音再次响起:“身世的事,不是你能决定的,当年我那么说,确实对你不公平。”
易小曼的眼眶红起来。
易振国看着她的眼睛,幽幽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过来不容易。当年你小叔跟梁怡的婚事,是我逼他的。”
“……”易小曼蓦的睁大眼。各种情绪交织。
“正因为我把你当成亲孙女,才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你始终在我易家的户口本上,我已经没了一个儿子,唯一的小儿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误入歧途,一辈子背着乱Lun的名义受千夫所指。”
“你可能怪我太自私,但你那时候年纪还小,遭受各种变故,我怕你只是把一时的慕孺和依赖当作了喜欢。而泽谦他年纪已经不小了,什么是爱情什么是亲情他分的很清,明知道你对他有感情,他对你的态度还那么暧昧不明。我怕他到头来害了你也害了他自己,所以才强行的把你们分开——”
易小曼愣住:“他……那时候就知道?”
他知道自己喜欢她,还带着个女人出现在咖啡厅,那样云淡风轻的说她只是他的晚辈?
易振国点了点头:“那次我无意中看到你的日记,把你叫来书房训了一顿以后,他进来替你说话,我索性试探他的态度。他说只是把你当晚辈,让我不要想太复杂,连我都被他骗过去了。后来他跟梁怡结婚的前一个月,忽然失踪,我派人找了许久,才知道他去M国找你了。”
易泽谦来M国找过她?还是在结婚前夕?
为什么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当时梁怡给他打了无数电话,他都没有接听,最后直接注销了号码玩起失联。”
那一刻易振国才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他用公司用联姻去逼易泽谦,却没想到有可能把他逼急了。
当时恰好易小曼也休学了,易振国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两人私奔了。
好在三个月后,易泽谦又自己回来了,乖乖的接受安排,跟梁怡结婚,对失踪的那三个月,闭口不谈。
易振国闭了闭眼,脸上皱纹更深:“我当时猜你们在M国肯定发生了什么,不过他想通了是好事。这几年他一直不肯跟梁怡要孩子,我还以为他始终不肯放下,不过好在,梁怡终于怀上了。”
“……”易小曼削苹果的手一停。
“不管怎么样,你小叔已经结婚成家好好过日子了。你呢?还要继续陷在过去吗?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易振国的孙女,易宏博的女儿,这一点不会变。”
所以,爷爷这么多年不肯见她,就是怕有一天她和易泽谦一起跪在他膝下,叫他一声“爸”吗?
易小曼鼻子泛酸,自嘲的想笑:“爷爷,你放心,你担心的事永远不会发生。我只会祝福他和梁怡姐。”
她放下苹果,起身朝门外走去,正好碰见换完衣服出来的梁怡。
“跟你爷爷聊完了?”刚要伸手去拉她,突然惊慌的指着她手指,“你手怎么了,流这么多血?”
易小曼恍惚的低头:“……削苹果不小心割的。”
指尖都被鲜血染透了,她竟然没觉得疼。
也许是麻木了吧。
梁怡赶忙叫人去拿了医药箱:“你也太不小心了。”
易小曼笑笑,视线落在她的小腹上。
“孩子……多久了?”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絮,发出的声音都不像她自己。
梁怡愣了下,脸上有初为人母的喜悦:“爸都跟你说了啊,小家伙来的太突然,我还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嗨,要不是你上次提醒我宫寒的事,我也想不到去医院检查,这一查就查出来有孕三周半,我当时吓得直接腿软坐在了地上。”
易小曼张张嘴,想恭喜她,可喉咙像被扼住了,说不出话。
药箱是易泽谦亲自拿过来的,他想顺势检查易小曼的伤势,易小曼本能的往后缩了一下。
气氛尴尬。
“我来吧,你们男人粗手笨脚的。”梁怡拿出消毒水,动作温柔仔细,头顶的灯光在她脸上笼出温和的光晕。
母性光辉。
一瞬间,易小曼只能想到这个词。
处理完伤口,梁怡拉着她的手:“我是头胎,好多事都不懂,你小叔又每天忙的不沾家,我也就只能跟你说上话了。你最近工作忙吗?下次孕检陪我一块去好吗?”
易小曼迟钝的点点头,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好。”
梁怡笑着提起药箱起身。
她坐在沙发里,怔怔的回不过神。好半晌才察觉眼角有湿意,忙抬手去抹。这一抬头,就看见易泽谦站在那儿,眉头深锁,注视着自己。
她深呼吸,稳定自己的情绪,撇开脸走了开去。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没有留在易家吃晚饭。
刚走出大门,易泽谦就拿着外套追上来:“我送你。”
“不用。”易小曼反应很激烈,手上跟他较着劲。
易泽谦没有放手,他难得的这么强势,攥着她纤细的手臂,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