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简言声音里有一点笑意:“不是我,是薄嘉。”
易小曼一愣:“那我把钱转给他……”她怎么样也不能要孩子的钱。
“不用了,转来转去麻烦。你真有心的话,在机场给他买件礼物,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易小曼沉默了。
每一次她想着划清界限远离这对父子,每一次却又主动被动的和他们牵扯上关系。
他问:“回去后工作忙吗?”
听筒里传来的广播声比方才轻了很多。
“嗯,回去后要陪钱董考察一个科技园的项目。”易小曼顿了一顿,又道,“海南和北城温差巨大,回来的时候注意保暖,别感冒了。”
薄简言声音里有一点笑意:“关心我?”
“薄总昨晚那么照顾我,礼尚往来。”易小曼咬着唇回答,心中有几分窘迫。
电话那边出现短暂的噪音模糊,易小曼听到空姐提醒他关机。
刚想挂断,他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不在这几天,有事可以找周万。他的联系方式我过会儿发给你。”
“……不用。”
然而没等易小曼拒绝,那边已经挂断。
易小曼看着断了线的手机,心情有些微妙。
薄简言的语气和态度,俨然和嘱咐薄嘉一样,就像是家长要出远门叮嘱不放心的孩子。
*傍晚,飞机降落在南城。
出了闸口,钱董体贴的问易小曼:“住哪里,我让司机顺路送你?”
易小曼刚想婉拒,一抬头,看见站在出口处的男人。
易泽谦一身春款的灰色风衣,长身玉立,衣线挺阔,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抢眼。看到易小曼提着行李箱出来,他拿出抄在口袋里的右手,挥了挥向她走来。
易小曼晃了下神,不明白易泽谦怎么会来接她。她明明没透露过这次出差的行程。
钱金鹏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走来的易泽谦,又看看身旁发呆的易小曼,脸上挂着笑,表情从惊讶变成恍然大悟,语气责怪:“小易啊,你说你的保密工作怎么做的这么好,跟易总是亲戚,怎么不早说呢?”
钱董这样的人精,一看两人表情,再联系到都姓易,什么也猜出来了。
易泽谦停在她面前,单手抄袋,自成一派从容风度。
他跟钱董点头打了个招呼,自然的拎过易小曼的行李:“走吧,车子在外面。”
易小曼跟在他后面出了候机大厅,刚想问什么,易泽谦已经开口:“爷爷想见你。”
……
车子开往易家老宅,易小曼一路沉默的盯着窗外。
她爸爸车祸去世那年,爷爷重病不起,之后就一直深居简出。
易小曼没脸再待在易家,之后上的都是寄宿制学校,考到外地大学以后,更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回到易家老宅。
这么多年,她都是从易泽谦口中听说爷爷的身体状况,也从国外给他买过一些补品和纪念品,都是托易泽谦转交的。
这还是这么多年,爷爷第一次主动要见她。
易泽谦一边开车,一边侧头看她,说着安慰的话:“别担心,老爷子这两年脾气也没这么大了,叫你回去就是想看看你。”
易小曼垂着头“嗯”了一声,不说话,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却已经绞在了一起。
易泽谦笑着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爷子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当年当着外人面把你赶走了,他心里也后悔的紧,这几年他不主动叫你回来,是拉不下脸,你每次买给他的礼物,他都好好收着,别提有多喜欢呢。”
“……我知道。”
无论如何,她也没有立场怪爷爷,养育之恩大于天。
她跟易家没有血缘关系,即使知道了真相,爷爷也只是说了几句重话,依然帮她付着学费生活费,她在M国留学那几年,每个月卡上都定期的多出一笔生活费。
当年易泽谦每个周末去接她放学,爷爷肯定是知道的,要是真不喜欢她,就不会默许了。
她只是……没脸见爷爷。
车子停在易家老宅门口。
易小曼在门口换了鞋,有些感慨的环视着自己长大的环境。
梁怡刚从二楼房间出来:“泽谦,爸爸今天胃口不错,刚吃了半碗粥躺下……”
看见跟易泽谦一块站在玄关处的易小曼,她的话顿住,愣了有两秒,脸上扬起笑容:“小曼也来了啊?前阵子不是听说你出差了吗?”
“今天刚回来。”易小曼移开视线,淡淡解释。
梁怡下楼来,接过易泽谦脱下的风衣:“也没人跟我说,不然我跟他一块去接你啊。”说完朝楼上指了指,“要上去看看你爷爷吗?”
易小曼转头,易泽谦朝她鼓励的点点头。
两人到了二楼门口。
易泽谦在虚掩的门上敲了敲,便走了进去:“爸,你看谁来了?”
易小曼没有跟进去,视线从门外落在易振国满鬓的白发上。
上一次见他还只有些许银丝,现在竟已白了满头。
躺椅上的老人慢慢转过脸来,却没有看她,手里拿着一份报纸,低低的“嗯”了一声。
易泽谦忙回头朝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