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睁着双乌黑圆亮的大眼睛,仿佛真心在求问一般。
薄简言一瞬便想到中午自己在餐厅准备的玫瑰香槟,顿时脸色一黑,声音都冷了几度:“让她来是辅导你作业,你想干什么?”
薄嘉吐了吐舌:“我就想替爸爸你表示一下欢迎啊,你平常老冷着张脸,都把人吓跑了。”
见薄简言没有反应,他又自言自语道:“而且我觉得易初他姐姐挺喜欢我的,我跟她年龄差也不大,要不然老爸你帮我追易初他姐姐,我就同意你给我找个后妈?”
“……”薄简言忽然扭头,瞟了他一眼。
眼神……怎么说呢,让薄嘉觉得自己智商好像被侮辱了。
“老爸,怎么样啊?你这样斜眼看我是什么意思?”
前面开车的老李忍不住笑:“小少爷,你这样没大没小的,一会儿又要挨瓜捞。”
难得的,薄简言没生气,反而一本正经的看着儿子:“追到了又怎么样,你这么小难道还能跟她结婚?”
“她可以给我当童养媳啊!”薄嘉得意的昂着头,“我家又不缺钱,多养一个人多一双筷子!”
薄简言发出一声轻嗤,意味不明:“行啊,那等周末她来了,你问她愿不愿意住下。”
车子刚停到东山墅门口,手机响了。
薄简言冷笑一声,看都没看就按掉了。现在才想起打电话道歉,不觉得太晚了?
元宝趴在窗口汪汪大叫,薄简言和儿子刚下车,就听见别墅里传来的急切声音:“我孙子回来了?”
薄简言顿下脚步。这才注意到车库里停着一辆老头的加长版林肯。
薄彧文踩着拖鞋站在门口,冲薄嘉张开手:“快来,让爷爷好好抱抱!”
臭小子油嘴滑舌,一会儿功夫已经把老爷子哄得眉开眼笑。等薄简言回房换了件居家的休闲装下楼,薄嘉已经爬到老爷子身上,两只手臂吊着老爷子的脖子在荡秋千了。
薄彧文前几年才做的心脏搭桥手术,陪着薄嘉闹了一会儿就有点喘不上气了,但看着孙子玩的开心他也不吭声,还是薄简言站在楼梯上冷冷咳了两声,薄嘉才松开手,规规矩矩的站好。
薄彧文还瞪他:“凶什么凶,在办公室还没摆够官威,回家还要凶儿子?”
薄简言早知老头在公司藏有眼线,他下午在办公室发脾气,只怕一早有人通风报信了。
见他不答话,薄彧文又问:“我打你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薄简言摸出手机看了眼,原来刚才下车那通电话是老爷子打的。
于是脸色更差,象征性的关心了一句:“爸你吃过了吗?”
“我们薄家什么时候人没到齐就能开饭了?”薄彧文重重的哼一声,“一天到晚拉着张脸也不知道给谁看,这是家里不是公司。”
薄简言索性当没听见,扭头吩咐冯妈:“可以开饭了。”
薄家门第高,教养好,吃饭时几乎没人闲扯家常。
偌大的别墅餐厅,只听见筷子磕碰碗沿的声音,薄嘉想吃对面那盘排骨,可是不好意思站起来,两条小腿在椅子底下急得荡来荡去。
薄简言不动神色的夹了一块给他,薄嘉脸埋在碗里,小声说了句:“谢谢老爸。”
开了话头,薄彧文便顺势问:“最近公司怎么样?”
薄简言:“就那样。”
薄彧文又问:“正源那个项目,你参与了吗?”
薄简言:“早就撤了。”
薄彧文告诫他:“这种有问题的项目别碰,真出事儿,我不保你。”
薄简言:“是。”
薄彧文问的几件事都直戳薄简言的脊梁骨,看似在询问近况,实则对儿子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
薄彧文年轻时候风流倜傥,自然也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老来似乎是糟了报应,大儿子在夜总会为了个舞女跟人争风吃醋,被人乱刀砍死,二儿子车祸半身不遂,薄彧文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扔在外面没管的小儿子。
薄简言被接回薄家的时候他母亲刚刚病逝,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没钱活生生拖死的,那段时间是他最消沉和叛逆的时候,浑身都是逆鳞,活脱脱一个刺儿头。
薄彧文看不上他满身的市井气,又没有别的继承人,只好把他丢到M国沉淀几年。
这样别人再问起哪冒出个小儿子,就说前几年都在国外读书,二来也能磨磨薄简言的锐气。
谁知道薄简言在国外似乎乐不思蜀了,压根没想回国继承家业,反倒是薄彧文身体每况愈下,快撑不住了,这才做出妥协,只要他给自己生个孙子,就准他回国接管恒丰。
如今薄简言也只是代管而已,恒丰真正的股权都在薄嘉名下,等到薄嘉成家立业以后,薄简言必须交出股权。
说来可笑,他真正要防着的敌人,竟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和儿子。
薄彧文放下筷子,又问一句:“你严叔叔的侄女儿,有说法吗?”
薄简言:“没。”
薄彧文拧眉:“什么意思?”
薄简言:“公司忙,没空谈朋友。”
“那也要考虑个人问题,都三十了。严薇这姑娘,家世好,本本分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