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家小姐可是姓钱

以己度人，宁黛绝不允许别人肆意更改自己的作品，但好在《恒娘传》的作者是个清贫书生。

最穷的时候她也曾贱卖过自己的剧本，眼睁睁看着它被改到面目全非——

当然，功成名就后宁黛第一时间就把版权重新买了回来。

而且宁黛也不是恶搞，她只是将这个剧本变成了多线结局的模式，想必对方不会那么抵触。

只是……

摸了摸干瘪的袋子，宁黛一时找不到可以赔罪的东西。

看来只能等到三月后新戏开场赚了钱再上门了。

想到此处她眼神定了下来，抬脚向前走去。

翠玉坊是韩娘子赖以谋生的首饰铺，位在宁家班两条街开外。

宁黛到的时候便瞧见韩娘子站在门口，视线对上后，顿时笑靥如花地摇晃着胭脂色的帕子招呼。

快步把人迎进翠玉坊，韩娘子笑道：“早上起来记挂着阿宁今儿要来挑首饰，可叫我等到了。”

需要嘴甜的时候，宁黛甜的恰好。

韩娘子亲亲热热挽着她走到早早准备好的货架前：“这些都是些不值什么——”

“哟，这不是宁班主吗？”

二人同时回头，白玉兰不知何时踏入门内，前头还有个珠光宝气的少女。

方才正是她出口打断韩娘子的话。

宁黛认出来这是宁家班的老主顾，钱地主家的小姐，也是……白玉兰的迷妹。

看来是对三月后的赌局没信心，开始傍富婆了啊，她心下明悟。

哪怕不知道原本的宁班主和白玉兰的纠葛，钱小姐也从来不喜欢这个能和白玉兰朝暮相处的女人。

如今俏戏子被老东家设计对赌，她无论如何也要为白玉兰出气，她目光落在宁黛手中拿着的簪子上，嗤笑一声：“我当什么好东西要宁班主亲自挑呢。”

她扶了扶头上的金钗：“原来只是这些货色，怪不得留不住凤凰，本来就是草窝窝一个。”

宁黛闻言将簪子放下。

目光巡视一周，笑道：“钱小姐倒是只粗壮的梧桐，看不上这纤细的簪子也是该当的。”

丰腴过分的钱小姐最恨有人那她身材说事，何况是在心上人面前？

瞧见宁黛走向翠玉坊那金玉辉煌的镇店之宝，当下抢在她前面：“阿翠，给小姐把这个包起来！”

韩娘子欲言又止，钱小姐却误会这是给宁黛留的，斜眼过去：“老板娘，有生意不做是想关门么？”

丫鬟阿翠一溜小跑将头面抱起，利索地付钱：“我们小姐可是姓钱，老板娘别被穷鬼糊住眼错过了财神娘娘！”

接下来，宁黛每看上一样，钱小姐便买下一样。

身后的丫鬟小厮无以不捧着高过头顶的盒子，扭着脖子才能看清前面。

见到宁黛吃瘪，白玉兰有心嘲笑，正想说什么却瞧见钱小姐不虞的探究神色，当时挥袖来到她身侧柔声细语地哄着。

钱小姐气顺了。

她得意洋洋看向宁黛，确认她眼中满是隐忍的怒火，这才招手带着白玉兰满载而归。

目送着钱小姐一行人背影消失在街角，韩娘子来不及为大赚一笔而快乐，快步来到宁黛身前：“阿宁……”

劝她看开些的腹稿还没打好，韩娘子愣愣看着伸到自己眼前展开的五根手指头，抬头对上一双笑眼：“嗯？”

“我给韩姐姐招了尊财神娘娘呢，”她眼中哪还有半分所谓的隐忍怒火，“不会没有花红吧？”

见状韩娘子楞了片刻，笑着在她手里一拍：“有！二十两！和你的欠款平了！”

说罢把她手往下一压，却见宁黛的手又稳稳翻了回来，她笑着：“那可不成，我先欠着，我现在有个必须要用钱打点的事呢，韩姐姐。”

宁黛拿着二十两银票离开后不多时。

韩娘子正窝在柜里美美算着今天的账，忽然眼前落下一片阴影。

身穿钱府丫鬟服的陌生丫鬟问：“劳烦老板娘了，方才是不是我家二小姐来这里买东西了？”

拨弄算盘珠子的手顿时僵住，韩娘子陡然害怕起来，不会是钱地主要来报复自己吧？天爷呀——

看出她的忐忑，陌生丫鬟和气笑了笑。

“我是夫人的丫鬟。”她说，“韩娘子放宽心，二小姐今儿为了个戏子一掷千金落下笑柄，只是家门不幸，同老板娘这样老实的商家没什么关系。”

“只是得问一句，二小姐是不是为了个戏子在您这翠玉坊买了许多东西？”

丫鬟得了准信噙着笑离开，韩娘子心有余悸摸了摸胸口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那钱小姐原是输出，据说姨娘还是乘着醉酒爬床的……

一场大祸消弭无形，韩娘子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真是被白花花的银子迷了眼，还好还好。

她忽然一愣，宁黛敢戏弄钱小姐，不会是算准了这一遭吧？

那白玉兰居然敢背叛这么个聪明女子，可真是作孽。

宁黛是写会剧本的，但没那么神通广大到会规划每个人的发展。

只不过她清楚钱小姐的外强中干，以及钱府的关系，笃定自己和韩娘子能在这场闹剧中全身而退之余小赚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