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的男人此刻承受着巨大的疼痛,却又被草木灰按压在自己的伤口上。
他双目赤红地睁开眼睛,额头青筋暴起,还冒着冷汗。
妇人听着丈夫痛苦的怒吼声,甚至嗓音都有些嘶哑,她不由得泪流满面,有些痛苦地说道。
“相公,你且再坚持一下,等一会儿就好了……马上就不痛了。”妇人声音蕴含着颤抖和愧疚。
“这个人参片你先含在口中。”何昭月趁着男人醒过来,赶忙将味苦,能够刺激着人神经的人参片塞进男人的嘴巴里。
男人意识回笼,他咬着牙,攥紧拳头,任由他们在自己的伤口上包扎,赤红的双目甚至都多了几分灰败之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昭月包扎好了之后,男人也筋疲力竭地昏迷过去,唇色苍白。
春花从自己袖口处拿出来帕子,帮何昭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才恍然发现夫人袖口下的手也在微微地发颤。
何昭月也是第一次碰见这般血腥的场面,可是秉承着救死扶伤的信念,她用强大的意志力完成了这次的爆炸。
“现下你相公应该已经无碍了,可能今日晚上会发热,届时你用湿帕子给他冷敷即可,我会给你们开药方,一日两次。过两日我会在过来帮他检查。”何昭月垂眸看了一眼躺在床褥上的男人。
男人被包扎的伤口微微往外渗着血迹,不过已经比方才好太多了。
“这段时间一定要注意,不要太过于劳累,也不要让伤口受了水。”
说完注意事项,何昭月松了口气。
妇人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作势要跪下去,却被何昭月阻止。
“您的大恩大德,我们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报答才是……”妇人感激涕零。
何昭月偏头,压低声音,“夫人,我还有这事要问你,请移步到外面来。”
话音刚落,何昭月便拿着自己的医药箱离开了破旧的小屋,去了院子里。
几岁大的孩子浑身脏兮兮地坐在一旁,用小树枝在院子里画圈,眼中的泪水不要钱似的砸在地上,惹得何昭月不由得对孩子多了几分心疼。
妇人跟着出来,孩子赶忙跑到母亲的怀中,脸上满是害怕。
“夫人……我知道您要问什么,请听我娓娓道来。”妇人给何昭月打了一盆干净的水让她净手。
“前不久,衙门那边张贴告示,要招募苦力去上工,每个月给一两银子。”妇人的思绪回到前几个月。
“我们隆安县本就税收太高,如今种菜都没办法交上这税,我的一双孩子饿死了一个,如今只剩下小宝了。为了家里的生计,我便让我相公去上工。只是……”
妇人咬了咬唇,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他上工两天回来之后,满脸恐惧,说咱们那边让他们制造一批军械,等到制造完了之后……他们就会杀人灭口。”
“而这期间死的人,也只会让他们自生自灭罢了。”
何昭月听到妇人说完这句话,脸上也同样浮现出一抹凝重来。
妇人捂着嘴巴痛哭,“我为了家里的生计,让相公每天都去,最后的事情最后再去考虑。只是谁能想到这次出了这样的事……”
悠长的叹息后,妇人沉默,“他们把我相公扔了出来,任由他自生自灭。”
妇人从头到尾讲完后,何昭月这才明白,原来衙门那边在制造军械。
只是……是不是圣上的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何昭月忽然想到了前世的片段,只是这个念头有些乱,她还需要从头理清思路才行。
何昭月抬眸,“夫人莫要担忧,如今你夫君已经止血,估计过两日就会恢复,只是日后恐怕不能做什么太过于劳累的事情了。”
“我不在乎……只要他能够醒过来就好!”妇人脸上多了一抹感激。
何昭月感动,从怀里有拿出来碎银子给了她后,这才离开了他们的家。
春花跟在何昭月身后,看着自家夫人脸色凝重,春华甚至还有些不敢吭声。
“春花,县太爷背后招募苦工的事情,当初你可有耳闻?”
何昭月问了问一直在隆安县的春花。
春花想了想,点头。“有的,夫人。只是……这苦力当初县太爷说的是去开荒,条件艰苦,却并没有说是制造……”
军械这两个字春花没有说出口。
在天岳朝,这军械是国之根本,一般人根本没办法接触。
何昭月点头,“没事,此事我会同世子爷商量一下的,今天的事情你权当什么都不知道,以免惹祸上身。”
“是。”春花点了点头。
很快,何昭月便带着春花回到了他们现在所住的驿站。
杨建正等在门口,看到何昭月的时候,赶忙走过来拱手行礼,“夫人万福金安。”
“杨侍卫,世子爷呢?”何昭月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开口询问。
杨建停顿一下,开口回答道,“世子爷此刻正在书房,夫人可是要过去?”
从方才回来的时候,沈应淮就去了书房,截止现在都一直没有出来。
“嗯。我与世子爷有要事要谈。”
何昭月转身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