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论势

严世蕃想不到对付陆灿的办法，最后只得暂且作罢，然后突然好似记起了什么，不由不解道：“对了，爹，今日廷议时，最后您为什么还去支持陆灿的工程招标啊？”

严嵩看着严世蕃，语重心长的道：“世蕃，你当真是看不清楚形势么？”

“什么形势？”严世蕃反被问得一头雾水。

“钱，国库里没钱，这就是当前朝廷的情势。”

严嵩好像有些恨铁不成钢似的，叹了口气，继续道：“财政亏空严重，国库空虚，整个朝廷那是入不敷出的地步了，就连一个月前黄河水患，朝廷居然连赈灾都拿不出一两银子。朝廷的财政，到了如此境地，现在不管是朝廷，还是皇上，最迫切要解决的困局就是钱。要么开源，要么节流，所以只要是能为朝廷开源的办法，只要是能为朝廷节流的办法，不管是在朝堂上，还是在皇上那里，都会得到一致的支持，这难道会是我就能阻止反对得了的事情吗？”

“情势如此，谁能顺势而为，谁就势不可挡，哪怕他之前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他也能借着这形势所向披靡，而谁若是逆势相抗，哪怕你是权势再高，那也只能是找死。”

说到这里，严嵩还警告道：“你给我听清楚了，最好不要去反对，否则……没人能救得了你！”

“这……”严世番一愣，有些目瞪口呆。

因为严嵩的这番话，确实让他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现在，他似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陆灿明明只是一个小人物，一没势，二没派系根基，但却在这短短月余时间里，却能从一个籍籍无名的浪荡子，直接飚升到如今的户部尚书、一品内阁大学士的高位，这是以往都从未有过的事情，简直是震惊朝野，刷新了文武百官对官员晋升的认知。

在此之前，他一度以为是皇上糊涂了，以至于才会任人唯亲，不顾百官的质疑和不平，强行提拔任用。

但是，现在听完自己父亲的这番话后，他才终于明白，原来皇上没有糊涂，百官虽然心有嫉妒和愤愤不平，但却也没有谁真的能反对和阻止的了陆灿这种晋升提拔的任用。

因为这一切，说到底就是因为当前的朝廷上下，唯有他陆灿能想出解决朝廷困境的办法。

比如黄河水患，朝廷急需赈灾钱粮，但是朝堂上，无论是内阁，还是各部，都没有任何人能拿出办法来。

但是，这个时候陆灿却想出了一个发行国债的办法，非常巧妙的就解决了这个困局。

所以，哪怕当时大家听到发行国债，向民间借钱这个主意时，觉得是多么的荒唐和颠覆三观，但最后这个政策却依旧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和实施。

“是孩儿看问题太过片面短浅了。”

想到这里时，严世蕃不由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起了看问题的不足了。

见他有终于明白了问题的关键，严嵩也稍加的欣慰了一些，不过还是继续道：“今日廷议，你看似是要给陆灿一个下马威，但其实在皇上看来，却是在向朝廷要钱，而当前的朝廷缺的就是钱。而陆灿顺势提出的工程招标制度，则是替朝廷节流省钱。再加上现如今，六部就工部一直在花钱，其余各部，其实都在节制缩减开支，唯有工部的工程开支，甚至都要超过了整个大明的财政收入，你说，在这种局势下，陆灿的工程招标制度，大家岂会不支持？你又焉能不败？”

“……”

听到这话，严世蕃再一次怔住了，恍然醒悟了过来。

“以前户部是我们严家在管着的，但财政却越来越紧张，亏空严重，皇上虽没有治罪于我，但终是让皇上非常的不满意了。所以才会将方钝罢免，让陆灿代替，这一切都是势，我也不得不低头啊。”

严嵩今天算是把心里的想法，一股脑全向严世蕃道了出来。免得这家伙看不清形势，以为陆灿势单力薄，好拿捏，跑去找死，那可就真太愚春了。

“爹，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咱们也总得做点什么吧？要不然就这样任人宰割，到时候我们严家可真的会什么都被人家给夺走的。只要我们稍微一失势，底下的那些人就全是墙头草，到时就该倒向别处去了。”

虽然明白了严嵩的意思，但坐以待毙，严世蕃还是不甘心的。特别是失势的后果，更是不敢想像，原本就有清流一门心思想致严家以死地，若是底下的那些人也纷纷倒向清流，那严家可就真的有危险了。

不过，以严世蕃那患得患失的性子不同的是，严嵩却像是一名智者一样，似乎对当前严家的处境没有感到太多的焦急和担忧，只是淡淡地道：“忍，或许会是任人宰割，但却也是一种保身之策，你要知道，陆灿能否长久，在他不在我。”

“何意？”严世蕃皱眉，不解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