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所求所愿

M残局交由云骑与地衡司解决，傍晚时分，一切都已经被抹去了痕迹。

应星一直在帮忙调整机巧义肢，辅助医士治疗那些人，等伤员全都处理好，交接给云骑之后，才终于空出了时间，想起了景元。

景元坐在行医集市的龙树下。那是一棵壮硕的枫树，不知道是因为变异还是其他，枝条虬结宛若巨龙，栩栩如生，因而这树也慢慢有了龙树的称谓。

“你还好吗？”应星觉得自己应该安慰他一下，但又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忙完了吗？”景元朝他笑了笑。

“实在难受的话，我也可以借你靠一靠。”应星走过来，小心坐到了他身旁。

但景元却摇了摇头：“奶奶的年纪很大了，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她早就到了魔阴身高发的时候，这种事我们早有准备。”

应星轻轻嗯了一声。

“实际上，大部分时候，遇到判官来接人，我们甚至会欢送他们，可以保留下为人的最后尊严。”景元抬头看着龙树上那常年绯红的树叶，“我只是想不通，奶奶的魔阴身为什么会发作得这么剧烈。”

“她用了药。”丹枫的声音突然清清淡淡的随风飘了过来。

“龙尊大人。”俩人整齐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行礼。

“人前也没见你们这般多礼。”丹枫负手，脚步轻缓，“十王司的判官是上月中旬找来的，当时阳曦自己其实也有所感应，所以向十王提了请求。”

“……多给自己一些时日，让自己处理完未尽的事宜吗？”景元猜测。

“差不多。”丹枫轻轻颔首，“她请求十王，让自己服用压制魔阴身的药物，她愿意一死，来换取联盟未来数百年的安稳。”

景元缓缓瞪大了眼，语调有些迷茫：“什么？”

“丢失的那张禁方，就是为她拿出来的。”丹枫也抬眸看着满树绯红的枫叶，“仙舟先民当年获取无尽寿形，便是以其方佐以神实服用。有建木神实，那便是真正让人获取长生的方子。”

“……那没有神实呢？”

“短生种服用确如我先前所言，会损坏身体细胞机能，但其实也没有那般严重，顶多是腹泻个几天。”

“仙舟人呢？”

“加速魔阴身的进程，但可以保留神智到最后一刻。”丹枫道，“魔阴身一但出现征兆，仙舟人的神智便会开始混乱不堪，此方可以让身犯魔阴之人保留神智，但同时也会加速魔阴身进程。加速的时间因人而异，有些人服用过后还能如常人般生活几十年，而有的人，撑不过一周。早在三劫时代，便有人使用此方来赌那几十年偷来的时光。后来影响实在太大，便被列为禁方，连研究都不许。”

“我能理解奶奶这么做的理由，丰饶孽物在寰宇间横行，害名不算小，但来仙舟的求药使还是络绎不绝。”景元微微闭了闭眼，“因为棍子没打在他们身上，他们不知道疼，也共情不了。他们只会一厢情愿的觉得你所言所为，尽是虚假。所以奶奶希望让他们亲眼看看，联盟所言非虚，丰饶赐福并非如他们所想那般。”

“可是人类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被说服的啊……就算亲眼看见了又如何，他们还是会抱有侥幸心理，想着那么多仙舟人都没事，偶尔有一两个出事不是很正常的概率吗，这种概率也不一定就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奶奶或许是被魔阴身影响太深，做出了错误判断吧。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又如何，那些求药使不会就此放弃的。潜逃的那些人只会更加小心翼翼的行动。”

丹枫安静听他说完，问他：“你是这么想的？”

“嗯。”景元颔首，“就是把剩下的那些人也都抓起来了，求药使还是会一批一批的混上仙舟来。”

“或许你说的没错。”丹枫轻轻颔首，“不过阳曦也想到了这些，所以，她才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堕入魔阴，让云骑将自己折磨致死，这样，放置在她身上的收集装置，就会收集到足够的数据。”

“……啊，工造司现在在做的那个装置吗？”应星突然出声。

“什么东西？”景元扭头看他。

“根据联觉信标的原理，进行了功能改造，可以联通不同物种之间的所有体感。”应星给他解释，“本来接下工作的应该是朱明，但朱明为了支援战场已经忙不过来了，所以交到了罗浮。已经进入收尾工作了，我来罗浮的另一大目的就是调试这个装置，之后会交由十王司当做刑具使用。”

“没错，就是那个刑具。”丹枫点头，“所有被捉拿的求药使都会被放上去，亲身体验一把阳曦最后所受的一切。棍子不打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那就让他们都亲自尝尝这等苦楚。”

景元愣住了。

“阳曦原本是希望能让所有前来仙舟的短生种都尝试一下，但被驳回了。”丹枫道，“联盟觉得短生种可能承受不来这种痛苦，强制要求短生种都去体验的话，会影响仙舟的贸易。”

“这样啊。”景元闷声应下。

“天色也晚了，我送你们回去。”丹枫轻叹了一声。

“不用麻烦龙尊大人了。”景元行了个礼，“我送应星回工造司，之后会自己回去神策府的，正好顺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