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无名之辈

“江先生此次来不会又是为了跟蓉卿告别的吧？”三人离开衣冠冢往回走的路上，何凌云开门见山地问江哲此行的目的。

“不是，我这次是代表我们组织来寻求你们的帮助的。”江哲毫不避讳地直言道。“我们的帮助？”早已经知道江哲是共产党的莫蓉卿闻言停下脚步，很是不解地看着江哲。

“是的，我们组织决定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抗日武装，所以这次我是代表平西根据地来跟你们九龙山寻求合作的。”江哲也停了下来，看向二人恳切说道。

而何凌云对大名鼎鼎的八路军平西根据地早有耳闻。今年三月，八路军的邓华支队挺进平西，攻克了门头沟等日军据点，摧毁了日伪政权，解放了十余万群众，还建立了三个联合县政府，并建立了抗日救国组织和自卫抗日武装。

江哲跟何凌云二人先回房去商讨双方合作的具体事宜，莫蓉卿一个人沿着山路缓步徐行，如今正值春日好时节，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开得如火如荼。

天空飘起了细密的春雨，笼罩在纷纷烟雨里的九龙山巍峨壮丽风景如画，可这山上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热闹，何大哥和兄弟们再也回不来了。

莫蓉卿失魂落魄地不知不觉又走到了衣冠冢前，想起曾经朝夕相处如今却阴阳两隔的兄弟们，不禁又湿了眼眶，喃喃自语道：“何大哥，小九，你们在那边还好吗……徐州还是失守了，我们该怎么办？我们真的能打赢日本人吗？”

“蓉卿！”江哲不知道什么时候撑着伞站到了她身后，轻轻出声唤她。莫蓉卿没有回头，她指着细雨蒙蒙中蜿蜒绵亘的九龙山，双目饱含泪水问道：“哲哥哥你看！我中华河山如此锦绣多姿，如今却惨遭日寇铁蹄蹂躏，遍地狼烟生灵涂炭，我们真的能战胜这群魔鬼吗？”

“蓉卿，我们一定会赢的！不论我是否能看到胜利的那天，我都相信我们中国最终一定会胜利！”江哲铿锵有力地回答她，伸出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像是要给她力量。

这时何凌云也找了过来，跟他们并肩站在一起看着连绵不绝的九龙山。过了许久，他回头望向莫蓉卿，她脸上的泪水跟雨水混在一起，空洞的眼睛里仍然满是绝望。

而明明就在几个月前，她还无比坚定地对他说中国不会亡，可是现在她却好像再也无法振作起来，她甚至不愿意相信江哲带来的胜利消息。

何凌云知道是在滕县的经历让她受到了沉重的打击，虽然日本侵略中国已经七年之久，可是她一直待在相对和平的北平城里，而在滕县的那几天，她才第一次切身感受到战争的残酷，亲眼看到了日军的惨无人道。

“蓉卿，我相信江先生说的，我们一定会战胜小日本子的！”何凌云淡淡开口说道，其实他自己也没有多少信心。

他像是在说服她，又像是在说服自己，看着远处的重峦叠嶂缓缓道：“你说过中国不会亡！中国有无数像大哥和王铭章师长那样的英雄好男儿，还有太多太多没有名字的英雄儿女！这场战争中国一定会赢的！”

莫蓉卿跪倒在何凌霄的坟前捂着心口泣不成声，她哭那些牺牲在中华大地上的手足忠魂，哭那些不辞百死报家国的铁血丹心。青山处处埋忠骨，他们都是无名之辈，可他们都是英雄的中华儿女。